林昭回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微笑。
然后踏入黑暗。
……
意识坠落的过程没有尽头。
她感觉自己被撕成千万片，每一片都被塞进不同的记忆片段：
-一个女孩在核爆后的城市里寻找弟弟，手里攥着他半融化的玩具熊；
-一位科学家在实验室引爆自己，只为阻止意识上传技术落入军方之手；
-一颗行星上的全体居民自愿脑死亡，只为了让敌人的追踪算法失去目标；
-还有一个孩子，在飞船坠毁前的最后一秒，对着录音机说：“妈妈，我不疼了。”
这些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终结。
她在其中穿梭，既是旁观者，又是亲历者。每一次死亡都让她心碎一次，每一次告别都让她灵魂裂开一丝缝隙。但她没有闭眼，没有逃避，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
>“我听见了。我在这里。你可以说了。”
渐渐地，那些狂暴的记忆潮汐开始减缓。
一些面孔从混沌中浮现，静静注视着她。
>“你是谁？”一个声音问。
>“为什么你能承受我们的痛？”
“因为我也有。”林昭答，“而且我一直藏着，不敢示人。但现在，我不再怕了。”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记忆??
关于七岁那年撒谎没吃饭的母亲；
关于火灾中没能救出的同学；
关于阿阮去世时，她躲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敢出门；
关于她曾无数次想放弃山河祭，却又被某个孩子的铃声拉回来。
她说得越多，周围的黑暗就越淡。
终于，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妇人的手，布满皱纹，指尖焦黑??显然是死于大火。
林昭握住它。
刹那间，整片记忆深渊亮起微光。
一个个身影从虚空中走出，彼此牵手，排成一条漫长的队伍。他们不再咆哮，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等待指引。
“跟我走。”林昭轻声说，“回家。”
她转身，带领这支由亡魂组成的队伍，朝着光的方向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脚下一震。
睁眼时，已回到昆仑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