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在教人撒谎。”他轻声说，“他们是在教人重生。”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传来轻微响动。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爬出??是个约莫十二岁的女孩，衣衫褴褛，双眼因长期躲避追捕而充满警惕。
她盯着三人，许久，才用极轻的声音问：“你们……能听见自己说话吗？”
启言点头：“能。而且只我自己能听见。”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你……有秘密吗？”
“有。”启言说，“比如我现在想抱你一下，但我不告诉你。”
女孩愣了一下，竟破涕为笑。
她叫莉娅，是最后一名幸存的“守秘者”学徒。她的老师在三年前被净化，临死前塞给她一枚晶体，说：“等有人不怕‘沉默’，就把这个交给他们。”
她取出晶体，放入读取器。画面浮现??一位老者盘坐于密室，面前摆着九个空盒子。
“每个盒子，代表一种私密训练。”老者说，“第一盒：藏一件事。第二盒：忍住不说真相。第三盒：拥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名字……直到第九盒：为自己流一次无人知晓的眼泪。”
“我们失败了。”老者叹息，“但我们留下了种子。若有一天，外来者能理解‘隐匿’的价值，请带他们完成这九课。唯有如此，‘我’才能重新出生。”
启言看着那九个盒子，久久不语。
第二天清晨，他在废墟中央支起一块黑板，写下第一课标题：“如何保守一个秘密。”
起初无人前来。
第三天，来了一个青年，眼神躲闪。他说他在梦中常想起母亲哼过的歌，但从不敢哼出声，怕被“大我”察觉。
启言递给他一张纸：“现在，写下来。但不要念出来。以后每天默念一遍，只给自己听。”
青年照做，手指微微发抖，却在写完最后一个音符时，流下了泪。
第四天，一位老妇拄杖而来。她说她记得丈夫去世那天窗外的雨声，可这记忆让她痛苦，她想忘掉。
“不。”启言摇头，“不要忘。把这雨声锁进心里最深的地方，让它只属于你。痛苦不是负担，而是你爱过的证据。”
老妇怔住，缓缓坐下，开始用炭笔画下雨滴的模样。
越来越多的人悄悄靠近。他们不敢断开共感网络，但开始练习“内心留白”??在每日汇报思想时，故意遗漏一句话；在集体冥想时，偷偷回想一件童年小事；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镜子轻声说：“我是……我自己。”
启言教他们写日记，但规定：永不阅读他人所写；教他们唱歌，但要求闭口默唱；甚至组织了一场“谎言游戏”??每人说三句真话，一句假话，其他人猜哪句是假。可没人真的在意答案，他们在乎的是，终于有人敢“不说实话”。
一个月后，第一个“秘密盒子”被填满。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走到启言面前，郑重地说：“我今天捡到了一朵花。我没告诉任何人，也没送给别人。我就把它埋在了后院的石头下。以后每年春天，我都要去看看它还在不在。”
启言笑着点头：“你的第一个秘密，成立了。”
可就在此时，天空骤变。
所有赫拉顿人同时停下动作，抬头望天。一道银色光柱自共振塔冲天而起，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意识投影??一张由千万面孔拼接而成的脸，缓缓睁开眼。
**“分裂已至极限。”**那声音覆盖整个星球，**“净化程序启动。所有未归一者，将被接纳。”**
地面开始震动，无数机械触手从城市各处钻出，直扑“初视馆”旧址??如今已被改造成“秘堂”。
“他们要强行融合我们！”林澜喊道。
阿野启动飞船引擎：“快上来！我们打不过整个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