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三体星系那位监听员，在日志末尾写道“今天我哭了，因为我听见了地球的音乐”；
想起某个偏远星球的孩子，临死前对医生说：“叔叔，你能抱我一下吗？”
他的手剧烈颤抖，最终落下一笔一划：
**林小满**
写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从未见过。
可在落笔瞬间，他竟感到一阵深切的悲伤，仿佛失去了至亲。
“这是……？”
“是你潜意识中所有‘未曾拯救之人’的集合体。”詹岚的声音温柔响起，“你无法记住每一个逝去的灵魂，但你的心，一直在为他们哀悼。”
门开了。
源域的真实面貌展现在他面前??一片无始无终的白色平原，中央悬浮着一团缓缓旋转的光球。那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更为根本的存在：**集体意志的核心**。
“这就是火种之树的源头。”楚轩说，“它不是我们建造的，而是由历代补全者共同孕育出的‘人类精神原型’。每一次有人选择爱而非恨，信而非疑，牺牲而非苟活，它就成长一分。”
“而你现在要做的，”郑吒的声音终于响起，清晰如昨，“是成为它的新容器。”
“什么意思？”
“我们要消散了。”苏白微笑，“我们的时代结束了。接下来，需要一个新的‘引路人’，一个能承载过去、连接未来、并且依然保有凡人之心的存在。这个人，只能是你。”
程啸摇头：“我不配。我什么都不会，不像你们……”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会，才最合适。”王侠打断他，“源域不需要智者，不需要强者，只需要一个‘真实的人’。而你，程啸，是你他妈一直活得最真实的一个。”
风再次吹起，这一次，带来了亿万生灵的低语。
那些曾因火种之树而觉醒的文明，纷纷将意念汇聚于此。
有的在祈祷，有的在歌唱，有的只是默默注视。
程啸望着那团光球，忽然笑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进去之后也变成你们这样，冷冰冰地说一堆听不懂的话，那岂不是完蛋了？”
“那我们就再找下一个傻子。”霸王大笑，“反正这宇宙这么大，总会有人不怕疼，不怕累，不怕被人当成疯子还往前冲。”
程啸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光球。
就在接触刹那，他听见了钟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这一刻共鸣。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光尘，却被那团核心缓缓吸收。而在最后一瞬，他开口了：
“喂，郑吒。”
“我在。”
“你说的那个酒……我记得牌子了。”
“是红星二锅头。”
“等我出来，请你喝个够。”
光爆开来，席卷诸天。
当一切归于平静，火种之树的年轮多了一圈全新的印记，颜色介于金与血之间，象征着“凡人的不朽”。
而在宇宙各处，无数人同时抬头，仿佛听见了一声遥远的碰杯声。
钟声再响。
这一次，是为了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