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蒙蒙亮。
就在觉少的林愿刚刚打开大门,准备清扫一下院子时,忽然听闻阵阵呼喊:
“林家阿爹,林家阿爹,不好了,默娘的庙倒塌了。”
林愿面色骤变,立即丢下扫帚,冲出庭院。。。
夜色再度降临守莲义学时,林小满正坐在廊下批改最后一本作业。纸页泛黄,墨迹稚嫩,写着一首歪歪扭扭的五言诗:“春风吹院角,小白花开早。先生说不忘,我亦记到老。”她看着看着,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眼底浮起一层温润的雾。
风从槐树梢掠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檐下铜铃,却再未响起往日那种刺耳的颤音。它只是轻晃了一下,像一声低语,又像一句问候。林小满抬头望天,月牙如钩,星子稀疏,可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肩上,不重,却踏实。
她起身欲回房,忽觉颈间玉片微微发烫。
这并非第一次。自从那夜白灵消散后,这块刻着“安宁”的玉片便时常在某些时刻发热??有时是孩子们背出第一篇完整文章时,有时是某个离乡的孩子寄来家书时,甚至是在她梦见那片无边花海时。但今晚不同,热得几乎灼人,仿佛有谁在呼唤她,不是用声音,而是用记忆本身。
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那朵并蒂白花。
月光洒在花瓣上,竟映出淡淡的影子,像是有人蹲在那里,伸手轻触花蕊。林小满屏住呼吸,一步步走近。竹篱外,泥土湿润,几片落叶静静伏着,其中一片叶脉竟隐隐浮现一行小字:
**“地宫未塌,只是沉眠。”**
她心头一震,弯腰拾起叶片,指腹摩挲字迹??这不是墨写,也不是刀刻,更像是某种魂力渗入自然之物留下的痕迹。而更让她心悸的是,这字迹……与白灵的手笔极为相似。
“不可能。”她喃喃,“她已经走了,真正地放下了。”
可就在她低头的一瞬,脚下青石忽然传来一阵微弱震动,如同心跳透过大地传来。紧接着,铜炉方向再次泛起红光,比那夜更为内敛,却更加深沉,宛如熔岩在地下缓缓流动。
林小满猛然醒悟:三名守契监虽已离去,但他们并未彻底封印铜炉。他们选择相信白灵的话,也相信她的心愿,于是留下了一个“观察期”。只要魂火不再复燃、执念不再纠缠,这方土地便可继续作为义学存续。可如今,炉心再动,意味着什么?
她快步走向守莲殿,推门而入。
殿内寂静无声,供桌上的油灯自动亮起,火苗幽蓝跳动。铜炉静静地立在中央,表面银纹流转,比上次更加清晰,竟组成了一幅微型地图??山川河流、村落庙宇,而在最深处,一点红光微微闪烁,标记的位置赫然是**沈家村旧址**下方三百丈!
那是原始魂契的地宫所在。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十年前那一战,她亲眼见地宫崩塌,巨石封门,白灵以自身为引,将《未名簿》核心封印于断念引烈焰之中。可若地宫只是“沉眠”,而非毁灭……那里面的东西,是否仍在运作?而白灵当年逆转契约所转移的魂核,真的完全融入了她的记忆?还是说,还有另一部分,被藏在了别处?
她猛地想起那本《沈氏遗录》中夹着的一张残图??曾以为是绘错了的建筑草稿,如今看来,竟是地宫第二层的结构图!而图上唯一标注的房间,写着三个古篆:
**忆归堂。**
“忆归……”她低声念着,忽然浑身一凛。
这不是普通的命名。在茅山秘典中,“忆归”二字专指亡魂返途的最后一站??既是终点,也是起点。唯有承载强烈执念的灵魂,才能抵达此地;而一旦开启,便可能唤醒所有被遗忘的名字。
难道白灵根本没有终结魂契,而是将它拆解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封入林小满的记忆,化作情感共鸣体,完成温柔的传承;另一部分,则沉入地底,在无人知晓处悄然重建秩序?
若是如此,那今夜的异象,并非危险重现,而是一场**召唤**。
不是要拉她回去,是要她去完成最后一步。
林小满站在铜炉前,久久不动。窗外,风渐起,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人在低语。她知道,这一去,或许会打破现有的平静,或许会让那些好不容易安息的往事再度翻腾。但她更清楚,有些路,绕不开,躲不过。
真正的告别,从来不是逃避,而是直面。
次日清晨,她召集所有学生,宣布放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