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旨彻查,凡涉赌者,不论身份,一律贬斥出宫。”鳌拜沉声道,“尤其是那些蛊惑圣心、引诱皇子近幸的奸佞之徒!”
话音落下,殿内死寂。
所有人都听得出,“蛊惑圣心”四字,直指苏宁。
玄烨却笑了:“爱卿忧国忧民,朕甚欣慰。不过……”他顿了顿,“朕倒觉得,这些太监赌钱,不过是小节。真正该查的,是有人假传圣旨、私调兵马、擅自任免边将的大罪!”
鳌拜浑身一震。
这话如雷霆劈下。
他没想到玄烨会突然翻脸,更没想到对方竟掌握了部分兵权调动的情报。
“皇……皇上此言何意?”
“何意?”玄烨冷冷看着他,“你调京畿大营五千兵,换三将,可有朕的玺印?可有议政处文书?”
鳌拜额头渗汗:“此……此乃应急之举,待日后补录备案……”
“应急?”玄烨拍案而起,“你当这紫禁城是你的将军府吗?!”
殿外,脚步声骤起。曹寅率二十名侍卫列阵于门,刀不出鞘,却寒气逼人。
鳌拜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但他终究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此刻动手,便是造反。而只要玄烨还坐在龙椅上,他就不能跨过那条线。
“臣……知错了。”他缓缓跪下,“请皇上责罚。”
玄烨居高临下,冷冷俯视:“念你辅政多年,此次不予追究。但若再有违制之举……休怪朕无情!”
“是……臣遵旨。”
待鳌拜退出,梁九功瘫坐在地,冷汗直流:“主子……刚才真是吓死奴才了!他眼里有杀气啊!”
玄烨却不慌不忙,转身看向苏宁:“他说得对,他眼里有杀气。但也正因为有杀气,才没动手??说明他还怕。”
苏宁轻声道:“怕的不是您,是‘名分’。只要您还是皇帝,他就只能跪着谋划。”
“可下次呢?”玄烨问,“若他认定朕已不可控,还会不会忍?”
“会。”苏宁肯定道,“直到您露出破绽,让他觉得胜券在握。”
“那我就……继续演。”玄烨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演一个沉迷赌术、不理朝政的昏君。让他放心大胆地伸爪子,直到……缠住他自己。”
从此,玄烨愈发频繁出入赌局,每次皆携苏宁同行。他输多赢少,渐渐传出“小佟子手气衰竭”的流言。鳌拜闻之大喜,以为皇帝终归只是个孩子,不足为惧。
与此同时,苏宁暗中联络旧人,梳理宫中势力。他发现,除温家兄弟、曹寅、纳兰容若外,尚有七名低阶侍卫曾受鳌拜欺压,心怀不满。他又通过钦天监张灵昭,取得一份秘密名录??记载着三十年来被鳌拜家族侵吞的田产与冤案。
一切,悄然铺展。
某夜,玄烨在寝宫召见苏宁,递上一块玉佩:“这是先帝遗物,象征‘密诏之权’。从今日起,你可持此物,调动宫中任何一名忠于皇室的暗桩。”
苏宁接过玉佩,指尖微颤。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骰子尚未掷出,胜负却已在人心中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