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见到绑在椅子上的男人时,奎恩总算明白为什么黄金之风抓那么久没抓到他了。
原来躲在这享福呢。
奎恩看过黄金之风发到道上的通缉令,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画像上很瘦,看起来如猴子般伶俐。
。。。
启把那枚冷却的晶体从胸口取下,轻轻放进背包夹层。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放一段沉睡的往事。他没有再看它一眼,只是拉上拉链,仿佛封存了一个时代。
陈默站在疗养院门口等他,手里拎着两个旧式帆布包,烟盒空了,但还揣在口袋里,时不时摸一下,像确认某种存在。他的左肩比右肩低一些??那是三年前在北境战线被神经脉冲弹扫中留下的后遗症,医生说治不了,只能靠每日冥想缓解神经错位带来的刺痛。
“走了?”陈默问。
启点头:“她没再说什么?”
“说了。”陈默笑了笑,“她说‘谢谢你们教会我如何告别’。”
两人沿着山道往下走,石阶被晨露打湿,泛着微光。远处海面平静如镜,映出翻卷的云层边缘。风不大,却带着咸涩与薰衣草混合的气息,像是记忆本身的味道。
走到半山腰时,启忽然停下脚步。
他听见了声音。
不是来自终端,也不是广播或系统提示音,而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唱,断续地随风飘来。调子很老,是二十年前流行过的一首童谣,《萤火虫飞过夏夜》。他曾在一个雨夜里,在共感频道深处听过一个孩子低声唱起这首歌??那时全网只有七个人在线,都是无法入睡的高敏感者。
“你也听到了?”启问。
陈默皱眉,侧耳倾听,片刻后摇头:“我没听见任何声音。”
启却不疑。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自从那次沙滩上的共振之后,他的感官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是增强,也不是异化,而是……变得“更诚实”了。比如现在,他清楚地感知到那歌声是从左侧林间小径传来的,而且不止一个人在唱。
他们循声走去。
小径尽头是一座废弃的温室,玻璃顶棚碎了一半,藤蔓爬满了铁架。里面竟坐着十几个孩子,围成一圈,中间摆着一台老旧的手摇发电机,连着一只生锈的扩音喇叭。一个穿灰布裙的小女孩正闭着眼睛唱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情专注得像在祈祷。
歌声一停,孩子们齐齐睁开眼,望向门口的两人。
没人害怕,没人退缩。
一个小男孩站起来,指着启说:“你是书里的勇者。”
启愣住:“什么书?”
“《心桥之前》。”女孩接过话,“老师让我们读的。你说过,真正的连接不是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而是愿意陪他们一起沉默。”
启喉咙一紧。
这些孩子甚至没见过共感网络鼎盛时期的模样。对他们而言,那段历史只是课本上几行字、一段音频、一幅用蜡笔画出的想象图。可他们说得比谁都准。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唱歌?”陈默蹲下来,声音放得很柔。
“因为妈妈说,声音能传得比电波更远。”小女孩答,“只要有人愿意听,哪怕隔得很远,也能听见心跳。”
她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晶体,颜色浑浊,表面布满裂痕,显然已经损坏多年。
“这是我爸爸留下的。他曾是守墓人的情报员,负责监听异常情绪波动。后来他辞职了,说不想再当‘情绪警察’。”她低头摩挲着晶体,“他说,如果有一天人们不再需要机器翻译心情,他就回来陪我过生日。他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但我每天唱歌,万一他听见呢?”
空气静了几秒。
启缓缓跪坐在地,从背包里取出那本《如何与逝去的自己和解》,翻开最后一页,轻轻撕下写着“谢谢你们,替我活了下来”的纸页。他将它折成一只纸鹤,递给孩子。
“把这个放在这颗晶体旁边。”他说,“然后继续唱。你爸爸也许听不见,但这个世界会记住你的等待。”
女孩接过纸鹤,认真地点点头,把它和晶体一起放进一个玻璃瓶里,埋进温室角落的土中。
临走前,她突然跑过来抱住启的腰,很紧,像要把一句话压进他的骨头里。
“你会回来吗?”她仰头问。
启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恐惧,也没有依赖,只有一种清澈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