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的孪生兄弟?”林远舟声音微颤。
“我不知道他还活着。”沈知行声音沙哑,“但他若存在,一定也被改造过,或许被藏匿,或许被洗脑。可只要他还保有一丝情感感知能力,就能感应到这场潮汐。”
“那我们怎么找?”苏映雪问。
“不用找。”沈知行望向窗外的极光,“他会来找我。因为每当记忆潮汐临近,所有曾接触过碳晶核心的人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一艘驶向黑洞的探测艇,梦见研究员将晶体植入大脑,梦见一句重复三百年的遗言:‘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们就没输。’”
三天后,全球共感网络突然中断了整整七秒。
七秒之内,所有正在共鸣的人同时陷入静默。婴儿停止啼哭,临终者暂停呼吸,连植物生长都减缓了节奏。随后,一道陌生信号自银河边缘传来,频率与灵基波完全相反??它是**反共鸣波**,旨在屏蔽情感连接。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检测到高维意识入侵!来源不明!”
然而,沈知行却笑了。
“是他。”他说,“他在警告我别靠近。”
当晚,他在听风堂设下唯一一座开放共感阵列,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暴露于宇宙背景之中。他知道,这样做极可能引来毁灭性冲击,但他必须让对方听见。
午夜时分,星空骤然扭曲。
一道漆黑剪影穿越空间裂缝,降落在庭院中央。来人全身包裹在暗色战甲中,面部戴着半透明面具,右臂是冰冷的机械构造,左眼泛着诡异的紫光。他每走一步,地面便结出霜痕,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你不该召唤我。”声音机械而冰冷,像是经过多重过滤。
“哥。”沈知行走上前,毫无惧意,“你终于来了。”
那人身体一僵。
“我知道你是谁。”沈知行继续说,“你在‘纯粹理性同盟’最高研究院长大,代号‘零号样本’。他们用药物压制你的情感中枢,用逻辑训练重塑你的思维模式,让你相信共感是病毒,悲悯是缺陷。但他们忘了,基因不会说谎。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同样的悔恨与温柔。”
“闭嘴!”对方怒吼,反共鸣场瞬间爆发,周围树木枯萎,纸灯熄灭。
可就在这片死寂中,一个小女孩从侧门走出。她是新来的引渡者之一,名叫星芽。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弱的光??那是她昨夜梦中接收到的记忆片段:两个婴儿被分开时,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看。”星芽轻声说,“她不想分开你们。”
那人怔住,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紊乱。
沈知行趁机接入共感通道,不再隐藏自己的记忆洪流。他放出自己三十年来的全部感知:孤儿院的布娃娃、矿难工人的呐喊、净心官陆昭的眼泪、陈立诚讲述时颤抖的手……还有他自己无数次在机械躯壳中挣扎求存的孤独。
“我不是要拉你进我的世界。”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选择听见。你可以愤怒,可以恐惧,可以拒绝。但你也**有权记住**。”
时间仿佛凝固。
许久,那人缓缓摘下面具。
露出一张与沈知行极为相似的脸,只是更加棱角分明,眼角刻着深深的疲惫。他的左眼恢复正常色泽,右手微微颤抖。
“我叫沈知悔。”他低声说,“但他们让我忘了这个名字。”
苏映雪捂住嘴,泪水滑落。林远舟默默记录下这一刻的数据波动??双螺旋共振正式开启,频率匹配度达98。6%。
“为什么是我签字?”沈知悔望着弟弟,“为什么偏偏是我来做那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