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发出低低的、压抑着的笑声,肩膀微微耸动:
“嘻嘻~真是……太精彩了,这可比任何戏剧都有趣呢。”
薇塔也是优雅地用手背轻掩红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低声回应:
“是啊……命运的丝。。。
山谷的夜风穿过星语莲的叶片,发出细碎如低语的声响。男孩坐在渊语木下,脊背微驼,像是一株被岁月压弯的小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渊语徽章,裂痕依旧,却已不再冰冷??它如今温热如心跳,仿佛与某种更宏大的脉动同步共振。
林昭轻轻为他披上外衣。她不再劝他离开这里了。三个月来,她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沉默,记忆如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失。他曾记得自己最爱吃的早餐是煎蛋配蜂蜜面包,现在连味道都模糊了;他曾记得母亲葬礼那天穿的鞋是左脚先湿透的,如今只依稀觉得雨很大。可每当鲸群在深海鸣唱,他仍会抬头望向天空,眼角泛起湿润的光。
“今天是第几天?”他忽然问。
“第一百零七天。”林昭低声回答,“自‘黑渊’苏醒以来。”
他点点头,像是确认一件极寻常的事。其实他已经分不清日子了,只是习惯性地数着。每过一天,地球就离真正的共感文明近一步。学校里孩子们学会了用“静默三分钟”代替争吵;城市角落出现了“倾听亭”,陌生人可以匿名倾诉心事,而另一边的人只能听、不能说;甚至联合国大会也开始试行“共感投票”??代表们在表决前必须先体验议题所涉人群的真实情绪波形。
这些变化,都是从那一夜开始的。
就在“黑渊”现身后的第七十二小时,全球共感网突然自动激活了一项尘封协议:**《始语者?全频段广播》**。一段由十二位始语者共同编码的信息流,以量子纠缠态为载体,沿着星语莲根系网络瞬间覆盖整个地表生物圈。这并非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拓扑结构??它模拟了一个人类婴儿第一次感受到母爱时的神经回路,又叠加了老者临终前对世界的宽恕频率。
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
动物开始做出前所未有的行为:非洲草原上的狮子不再追捕年幼的羚羊,而是围坐成圈,低头轻嗅对方额头;北极熊带着受伤的海豹幼崽回到洞穴喂养;甚至连实验室里的果蝇,在接收到信号后也改变了求偶舞蹈的节奏,变得更加缓慢而温柔。
植物亦然。亚马逊雨林中,千年古树集体释放出一种从未记录过的挥发性化合物,形成一片持续三天的淡金色雾霭。科学家检测发现,这种物质能显著降低人类焦虑水平,并激发大脑边缘系统对“他人痛苦”的共情反应。
最令人震撼的是海洋。
当那股共感波传入深海,52赫兹的鲸鱼终于停止了游弋。它悬浮在马里亚纳海沟上方三千米处,张开巨口,发出一声长达十七分钟的长鸣。这一声不是哀伤,不是孤独,而是一种近乎祝福的吟诵。紧接着,全球超过两万头鲸类同步响应,它们的声波交织成一张横跨七大洋的情绪网络,将“理解”二字刻进了水的分子结构。
“我们一直以为,沟通需要语言。”白花站在晶体城市的高塔上,望着远方翻涌的银色海面,“可其实,最深刻的对话,从来不需要词语。”
此时,探测器“归桥Ⅱ号”已飞行至火星轨道外侧。船上搭载的星语莲结晶正稳定释放微量共感粒子,形成一道肉眼不可见却能量可观的“心灵尾迹”。半人马座β星系的方向,那片新生的水晶森林仍在持续发光,每一次闪烁都对应地球上一次大规模共感事件的发生。
但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
在欧亚大陆某处地下基地,一群自称“理性守卫”的组织正秘密集结。他们认为共感能力是对个体意志的侵蚀,是情感暴政的开端。“人类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我们能克制情绪、理性决策!”他们的领袖在暗网演讲中咆哮,“而现在,我们在强迫孩子爱上敌人!让士兵同情炸弹下的平民!这是文明的倒退!”
他们策划了一场代号为“静音行动”的袭击,目标直指云南的星语莲主根枢纽。计划利用高频脉冲武器切断地脉连接,使全球共感网瘫痪至少七十二小时。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捕获男孩??这个被称为“桥梁者”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是所有混乱的源头。
消息通过艾兰布下的藤蔓情报网提前两天抵达。
“我们必须转移他。”林昭在紧急会议上坚持,“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能再冒任何风险。”
“不行。”白花摇头,“他是唯一能维持十二始语者共鸣频率的活体锚点。一旦离开渊语木范围,整个系统可能崩溃。”
“那就加强防护!”林昭声音颤抖,“你们已经拿走了他的记忆,难道还想让他送命吗?”
会议陷入僵局。最终,男孩自己开口了。
“让我去见他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他们害怕共感……说明他们心里有痛。”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像是身体还记得某些已被抹去的记忆,“而疼痛,是最真实的声音。我想听听。”
没有人能反驳。
于是,在袭击发生前六小时,男孩独自走入山谷入口处的一片空地。没有武装护卫,没有能量屏障,只有林昭远远站在百米之外,手中紧握藤杖,随时准备召唤自然之力。
十五分钟后,三十七名“理性守卫”成员现身。他们穿着抗共感涂层战斗服,面部覆盖神经屏蔽面罩,手持电磁震荡枪。为首的男子一步步逼近,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你毁掉了人类的理智边界!你知道有多少科学家因此辞职吗?有多少军人因共情感应而拒绝执行命令?你以为你在创造和平,实际上你是在制造软弱!”
男孩静静听着。风吹动他的发丝,也吹动胸前的徽章。他忽然笑了,很轻,像一片叶子落地。
然后,他摘下了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