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换什么？”
“他说，让你想想。”
当晚，我坐在书桌前，翻着《棋心录》。翻到中间一页，沈砚之用毛笔题了一行小字：
>“棋无定法，唯心所向；行无常道，但求不悔。”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忽然起身拿纸笔，写下四个字：**落子无悔**。
第二天寄给了老家村委会。附言写着：“这是我们家的围棋哲学，也是我想告诉所有人的??人生如棋，不怕走得慢，只怕不敢落子。”
一周后，影视组来拍外景，选的就是祠堂揭碑那天。摄像机对着青石碑缓缓推进，镜头特写那四个大字，背景音是我小说里的独白：
>“小时候我以为，下围棋是为了赢。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学会面对输。当我终于能坦然说出‘我认输’三个字时，我才真正赢回了自己。”
拍摄结束，父亲拉着我在院子里散步。雪已化尽，地面湿润，映着冬阳微光。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当年我没当成职业棋手，不是因为天赋不够。”
我侧头看他。
“是因为怕。”他说，“怕失败，怕丢脸，怕辜负期望。所以我放弃了。可你不一样。你三十岁才开始，被人笑话‘半路出家’，可你还是一步步走下去了。你替我走完了那条我没勇气走的路。”
我鼻子发酸，说不出话。
“所以啊，”他拍拍我肩，“别逃。不只是对你自己说的，也是对我年轻时候说的。”
回京当晚，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棋盘上，四面八方皆是迷雾。远处传来沈砚之的声音：“该你落子了。”
我低头看手中棋子，黑白分明。
抬脚迈步，踏下一子??正是天元。
醒来时天未亮，我披衣坐起，打开电脑，开始写新章节。标题就叫《天元一子》。
写到一半，手机响了。是盲人老人打来的。
“小伙子，”他声音沙哑却精神，“我听说你要办个‘街头棋语’巡展？”
“您怎么知道？”
“有个小姑娘天天来看我摆摊，拿着录音笔记东西，说是收集‘民间棋理’。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派来的。”
我笑了：“她是文学系研究生，自愿帮忙。”
“挺好。”他说，“下周我要去朝阳公园摆两天，天气暖和了，人多。你要不要来？现场直播那种？”
“当然要！”
挂了电话，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些日子，我忙着写作、讲课、接受采访，竟忘了再去一次H口棋摊。那个曾让我输得体无完肤的地方，如今成了我心里最温暖的坐标。
周一清晨，我特意绕路去了趟H口。老人还没到，但桌椅已在原位。一位环卫阿姨正在清扫附近落叶，见我驻足，笑道：“你是那个作家吧？天天有人来这儿拍照，说是什么‘精神圣地’。”
我苦笑：“不至于。”
“可那位老爷子说了，”她指了指桌子底下，“要是你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她递来一只旧信封，上面用盲文压了痕迹。我小心拆开，里面是一枚磨损严重的白棋子，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此子赠君，愿你此后每一步，皆敢落于天元。”
我握紧棋子，久久不能言语。
当天下午，我在公众号发布预告：
>**“街头棋语”全国巡展启动！首站北京?国子监街，展出百位普通人与围棋的故事：环卫工人的残局笔记、外卖小哥背诵的定式卡片、退休教师手绘的死活题集……无论你会不会下棋，只要你曾为一件事坚持过，你的故事，值得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