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你现在就会叫我安静了。”
“狡猾的小鬼。”利维坦支起一条腿，轻轻笑了一声补充，“又笨又狡猾的小鬼。”
“这好像算是反义词。”缇娜拧起眉头表示抗议。
“那就给你说一点故事吧。”他撑着下巴，把修长的身体掩藏在树叶间，迷宫前散发着柔和灯光的告示牌像是给他打上了一层柔光，让神官外壳的恶魔都看起来透着几分温柔。
“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个喜欢骗人的恶魔，所以这个故事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即使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不是我。”
“当然，更聪明的做法是真假掺半。”
利维坦故意露出狡猾的笑意，扭头看向缇娜，“这样的故事，你还要听吗？”
缇娜点了点头：“那就先听听看，我会先把它当成假的来听。”
“首先，我是个恶魔。”利维坦微微仰起头，不知道注视着星空中的哪一点，“就算我能够伪装成人类的样子，但我本质也不是人类，很难说我能不能完全理解人类这种生物的想法。”
“一开始，我并不以人类的姿态在人前现身，我和大部分非人物种一样，避开人群生活……但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微微晃了晃腿，“你知道的，我不怕疼也不怕危险，我最怕的就是无聊。”
“为了缓解这份无聊，我自己想了很多游戏方式，拿走迷宫前的告示牌就是其中之一。”
缇娜露出了有点微妙的表情：“把偷东西当游戏，该说你没有常识，还是说你的想法相当符合恶魔的身份呢？”
“这是我跟人类学的。”利维坦斜眼看向缇娜，“因为他们经常和我玩这样的游戏。”
“他们会来到我的栖息地，试图从我的领地里带走战利品，我就会这样跟他们玩耍。偶尔我会装作没发现，放走一个幸运儿，但大部分时候我会现身，让他们跟我玩耍。”
“有些人会求饶，有些人会为了那些东西豁出命去……总之很有意思。”
他笑容惬意地回想着，缇娜觉得如果他现在是恶魔的姿态，那条带着钩刺的黑色尾巴一定已经在微微晃动了。
“我猜这是真话。”缇娜点头下了判断。
“随你怎么认为。”利维坦扫了她一眼，“所以我一直以为，拿走别人的东西，是人类喜欢的游戏。”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才发现，原来人类是种这么奇怪的生物。”
“所以我就把告示牌的游戏扔到了一边，玩起了新的游戏——伪装人类。”
他撑着下巴笑起来，“这大概是我做的最有意思的事了，毕竟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相当让人捉摸不透。”
“我扮演过不同地域、不同出身阶级的人类，为此我做了相当多的准备，论对大陆风土人情的了解，恐怕精灵也不会比我更出色——毕竟像我们这样寿命悠长的长生种，有足够的时间去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精灵更热衷于文学、历史、计策这类知识，而我对一切有助于扮演好人类的事情都很感兴趣，包括人类那些耐人寻味的卑劣部分。”
“和精灵相比，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但多少有点慢吞吞。”利维坦伸了个懒腰，“我没那么有耐心。”
“一般一个地方，我最多会待个半年，一旦失去新鲜感，我就会选择离开。”
他笑起来，“我最辉煌的成就，大概是差点通过冒名顶替的贵族身份拥有了王位继承权，我想，那个不起眼的小国或许到现在还在怀念一位拥有忧郁绿眼睛的浪漫王子。”
他晃了晃手，“拖这个游戏的福，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多少有点了解人类了。”
“啊，不过你也不算人类。”他飞快扫了缇娜一眼，“所以我捉摸不透你也是正常的。”
“嗯……”缇娜摸了摸下巴，露出惊讶的表情，“真奇怪，你今天好像说的都是真话。”
“哈！”利维坦夸张地摊开手，“怎么可能——”
“啊！”缇娜指着他，“这句是假的！”
利维坦：“……我想请问你判断的依据。”
缇娜理直气壮地回答：“直觉。”
“果然。”利维坦怜悯地摇了摇头，“我居然有一瞬间会思考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技巧……”
他睁开眼，“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