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外头又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李贞匆匆赶来，脸色惨白：“出事了！静娴……她夜里服药后突发呕血，太医束手无策，说是……是有人在药中动了手脚！”
马寻如遭雷击，腾地站起：“谁送的药？哪一炉？”
“是宫里特赐的‘养荣丹’，说是皇后亲命尚药局炼制，专供静娴调理身子。”李贞咬牙，“我已经让人封存剩余药丸，送去验毒。”
“母后？”马寻瞳孔骤缩。他不信马秀英会害自己女儿，但若有人假借她的名义行事呢？比如……那些早已渗透进六尚局的宦官？或是打着“为太子分忧”旗号的东宫属官？
他转身抓起披风，正欲出门，却被马延年一把拉住：“舅公留步！我在姑苏时听闻，有一批江湖奇人，擅长易容换面、潜踪匿迹，名为‘影驼门’，专替权贵杀人灭口。他们最近出现在应天府，极可能与此事有关！”
“影驼门？”马寻眼神一凛。此门虽不见经传，但在江湖传闻中极为神秘，据说曾为元末权臣刺杀政敌，手法诡异，不留痕迹。若真被请来对付静娴，说明对方不仅要断绝马家子嗣，更要彻底抹去证据！
他当机立断：“李叔，你立刻带人守住马府内外，严禁任何人进出。延年，你随我去一趟太医院，我要亲自查验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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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太医院偏殿灯火通明。马寻戴着白纱手套，亲手打开那盒“养荣丹”，取一粒碾碎溶于银水。片刻后，银针变黑，确有毒性??乃是混合了砒霜与曼陀罗粉的慢性毒药，初服无异，久则蚀心损脉，致人不孕乃至暴毙。
“果然是冲着静娴来的。”马寻冷声道，“不仅要让她不能再育，还要让她死得无声无息，归咎于旧伤复发。”
正说话间，一名小太监慌张跑来：“国舅大人，不好了！静茹小姐听说姐姐中毒，执意要来探视，半路晕倒在宫门口，现在已被抬回东宫别院，太医正在急救！”
马寻怒极反笑：“好啊，一环扣一环！先害静娴，再激静茹，逼我现身。这是要把我们姐妹俩全都废掉啊！”
他猛拍桌案，厉声下令：“备轿！我要进宫！”
李贞拦住他：“你现在进宫，等于撞进他们的圈套！皇后封锁消息，太子情绪不稳，你若强行闯宫，只怕会被扣上‘扰乱东宫’的罪名！”
“那我就算拼着贬官削爵，也要见到她们！”马寻双目赤红，“我马寻可以失去权力，可以被人排挤，但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一人缓步而入，身穿青袍，手持拂尘，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黄敏。
“国舅大人，何必动怒？”黄敏微笑，“咱家奉皇后懿旨而来，带来两件事：一是静茹小姐已醒，性命无忧；二是娘娘请您明日午时入宫饮茶，叙叙家常。”
马寻冷冷盯着他：“黄公公，你我相识二十年，我不信你会沦为他人鹰犬。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害我外甥女？是不是东宫里有人，想借她们之死，逼太子彻底失控？”
黄敏笑容微敛，低头摩挲拂尘穗子，良久才道：“有些事，咱家不该说。但有一句劝??**凤阳不可再去，玉牒不可再查，否则，连皇后也保不住您。**”
言毕，转身离去，脚步轻悄如鬼魅。
马寻站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警告。说明宫中已有严密耳目，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在监视之下。而“凤阳不可再去”，更是直接指向他此前对祖陵异动的追查。
“他们怕我揭开什么？”他喃喃。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凤阳，不仅是朱家祖籍，更是明朝龙兴之地。按礼制，历代帝王驾崩后，灵柩须经凤阳停留七日，方可入葬孝陵。若有人在凤阳布下邪阵，既能扰乱皇室气运，又可在皇帝出殡途中施以诅咒或伏击……
“难道……他们等的不是夺嫡，而是弑君？！”
他猛地转身，对李贞低声道：“立刻派人前往滁州、泗州，暗中调查通往凤阳的所有道路，尤其是夜间是否有兵马调动。另外，联络锦衣卫指挥使蒋?，我要他提供近三年所有藩王进京的详细行程，特别是他们离开京城后的去向！”
李贞迟疑：“蒋?虽与你交好，但他毕竟是皇上亲信，未必肯违旨泄密。”
“告诉他，”马寻沉声，“若我不幸横死，手中所有证据将自动送往御前。他可以选择现在帮我，也可以选择事后收拾残局??但那时，整个朝廷都会陷入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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