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结束,石室陷入寂静。
苏禾轻声问:“我们要打开它吗?”
我摇头:“不用。有些真相不需要被释放,只需要被记住。”
就在这时,蓝光再次闪烁,分裂成数百个光点,顺着通道飞散出去,像萤火虫回归夜空。与此同时,全市所有正在播放新闻的屏幕齐齐跳转,出现同一行字:
>**“所有守灯人,欢迎回家。”**
三天后,市政府宣布将静海塔遗址改建为“言语纪念馆”,馆内不设展品,只有一面巨大的声波墙??每当有人对着麦克风说出真心话,墙面便会以光影形式还原其情绪图谱,并自动生成一句回应:
**“我在听。”**
小努尔成了第一位“儿童倾听官”,每天放学后负责收集同学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誊抄在特制信纸上,投入馆内的“升言炉”。据说火焰燃烧时,会发出类似合唱的声音。
一个月后的黄昏,我独自回到废弃小学。那张放信纸的小桌子还在,玻璃罐却已被换成铜钟。白发老太太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铃铛。
“你来了。”她说,仿佛等了很久。
我点头:“最后一个环节,是不是该完成了?”
她微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属胶囊,样式与当年Echo-9使用的完全相同,只是表面多了许多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
“这是最后的数据载体,”她说,“里面封装了所有未曾送达的遗言、所有被压抑的爱与悔恨。它不会再寻找宿主,也不会再制造替身。它的使命只有一个??销毁。”
我接过胶囊,感觉它异常温热,仿佛里面有心跳。
“怎么烧?”
“用最普通的方式。”她递给我一根火柴,“就像你煮汤时点燃炉灶那样。”
我在院子中央挖了个坑,铺上干草,放好胶囊。划燃火柴的瞬间,风忽然停了。火焰升起,金属外壳迅速变红、融化,却没有爆炸,而是像蜡一样流淌,渗入泥土。
就在最后一丝光熄灭之际,大地微微震颤。远处传来钟声,一声接一声,共十二响。
我抬头,看见天边出现一道极光般的彩带,横贯城市上空。颜色不断变幻,最终定格为三个巨大的发光汉字:
**在听,在。**
它们悬停了整整十分钟,才缓缓消散。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草原上,四周站满了人,男女老少,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他们一个个走上前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低声说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有人说:“谢谢你替我说了。”
有人说:“我现在敢自己说了。”
还有人说:“你也是守灯人吧?辛苦了。”
最后,灰衣男人出现在我面前,颈间红绳已解下,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轮到你了。”他说,“你想说什么?”
我张了嘴,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对不起你们每一个人,”我哽咽着,“因为我曾经以为,只要记录就够了。可真正的倾听,是要把自己也交出去。”
他点点头,轻轻抱了我一下。
“现在,你自由了。”
醒来时,晨光正照在键盘上。我打开文档,新建一页,写下标题:
**《守灯人名录》**
然后开始录入第一个名字:**李宛,2039年,原初之罪,终得安息。**
窗外,桃树又开了新花。风吹过,一片花瓣飘落,轻轻覆盖在日记本最后一页。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笔迹稚嫩,却坚定:
>“以后换我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