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小子,聪明过头会短命。”
“可您活下来了。”小龙说,“您躲在这里当掌柜,假装顺从,其实一直在帮人偷偷出城,对吗?那些‘意外身亡’的客人,其实是您送走的?”
刘掌柜不语,只是默默盖上锅盖。
“帮我最后一个忙。”小龙轻声说,“药馆地下密室的钥匙,在哪儿?”
刘掌柜猛然抬头:“你疯了?那里是‘孵化房’!进去就出不来!”
“所以我才需要钥匙。”小龙微笑,“还有,今晚子时,南街第三口井会冒粉烟。如果你听到动静,就点燃废窑的信号火堆??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刘掌柜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匙,放在灶台上。
“拿着它的人,十个有九个死了。”他说,“希望你是那剩下的一个。”
入夜。
小龙换上黑衣,潜入药馆后院。他避开巡夜的清疫使,用铜匙打开地窖铁门。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他点亮油灯,一步步走下阶梯。
地下室极深,四壁镶嵌着粉红色晶体,像是凝固的桃脂。中央摆放着数十具透明石棺,每一具里面都漂浮着一个畸形胎儿,周身缠绕着细密的红线,如同蛛网。
最深处,有一座石台,台上立着一面铜镜。镜面漆黑,却映不出他的脸。
小龙走近,忽然听见镜中传来低语:
“你终于来了……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一个不怕死的。”
他心头剧震,却未退缩:“你是谁?”
“我是第一个母亲。”镜中声音幽幽道,“也是最后一个。他们把我钉在这面镜子里,用我的魂魄供养花母。可我的恨……从未熄灭。”
“如何毁了它?”小龙问。
“烧尽所有药方,捣毁孵化房,最重要的是??”镜中突然浮现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找到‘根’。它藏在城主府地底,是百年前邪修的心脏,仍在跳动。”
小龙记下方位,正欲离开,忽听头顶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藏身石棺之后。
几名清疫使抬着一名孕妇走了进来。那女子满脸桃花印,已陷入昏迷。他们将她放在石台上,剖开腹部,取出一个通体赤红的肉团。肉团落地即活,蠕动着爬向最近的石棺,钻了进去。
小龙死死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待他们离去,他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将一捆红线樨木枝扔进油灯。火焰腾起,竟是诡异的碧绿色。火舌舔舐墙壁,粉晶发出刺耳的哀鸣,迅速枯萎。
孵化房崩塌在即。
小龙冲上地面,反手锁死铁门。他知道,这一把火,不仅烧了药馆,也烧了自己的退路。
城中很快响起钟声。
“走水了!药馆走水了!”
火光映红半边天。混乱中,小龙混入人群,朝城西废窑奔去。他必须赶在清疫使封锁全城前,与凌金宝汇合。
然而刚转过街角,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
“小龙。”刘掌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做了什么?”
他缓缓转身,看见刘掌柜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刀尖滴血。
“对不起。”刘掌柜眼中含泪,“他们抓了我孙子。我不杀你,他就得死。”
小龙看着他,忽然笑了:“您还记得红线樨木的滋味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袖中汁液泼向刘掌柜。
老头惨叫一声,手臂瞬间焦黑。小龙趁机挣脱,狂奔而去。
身后,钟声更急,火势更猛。
他知道,真正的逃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