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哇，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哪个更丢脸。”
“我来。”我上前一步。
所有人看向我。
“我已经献祭过了。”我说，“在明德堂，当我承认自己一直在逃避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虚假的我’烧干净了。”
话音落下，镜面泛起涟漪。
一道裂缝缓缓张开，像一张嘴。
我们踏入其中。
内部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条由文字堆砌的长廊。墙壁、地面、天花板，全是由密密麻麻的句子构成。有些是我写过的日记片段，有些是我在任务中编造的谎言，甚至还有我在梦里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害怕。”
“我没有后悔。”
“我可以一个人扛下来。”
这些话此刻全都变成了黑色藤蔓，缠绕在走廊两侧，随着我们的经过，纷纷扭动起来，像是活物般低语：“假的……都是假的……”
“别听它们。”司命低声说，“这里是认知回响区，你的每一个念头都会具象化。”
话刚说完，前方突然炸开一团火光。
一个身影站在火焰中央??少年模样的我，穿着旧式校服，手里攥着一本烧焦的课本。
“你为什么丢下我？”他问我，声音稚嫩却充满怨恨，“你说你会记住所有的字，可你忘了！你连妈妈最后说的话都记错了！”
我僵在原地。
那是十二岁那年的我。母亲死后第三天，我烧掉了她所有的经书，因为我受不了那些诵念声在夜里回荡。而那一晚，我确实……记错了一句关键咒语，导致后续净化失败，害死了三个村民。
那是我人生第一个谎言??对别人说，我记得全部经文；对自己说，那不是我的错。
“对不起。”我走上前，声音发颤，“我……真的记不得了。”
少年冷笑：“那你现在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救这个世界？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我没有反驳，只是跪了下来。
“你说得对。”我说，“我自私、懦弱、满口谎言。我一路走来，靠的不是勇气，而是装作不怕。但今天，我不想装了。我承认??我配不上成为英雄，可我还是想试试。”
少年怔住。
火焰熄灭。
他的身影化作灰烬，飘散。
走廊向前延伸。
第二关，是一座教室。
讲台上坐着母亲。
她穿着素青布裙，背对着我们，正在黑板上写字。
写的正是那句我记错的经文。
“娘……”我喉咙发紧。
她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你终于来了。”她说，“我等了好久。”
“我对不起您。”我跪下，“我烧了您的书，忘了您的教诲，还用您的名义去骗人说我会驱邪……”
“可你现在回来了。”她轻声道，“这就够了。”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我的额头。
一瞬间，所有被遗忘的经文如潮水涌回脑海。那些曾属于“祭司”的记忆，终于归位。
我流泪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