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容天真，却又透着千年沧桑。
“你知道吗？在七百年前，她也这么说过。”孩子站起身，书包打开，里面没有课本，只有一枚与我体内相似的晶体，只是颜色漆黑如墨，“她说她不是神，可所有人都跪下了。你说你不是神，可所有人也开始仰望你了。”
我沉默。
他说得对。
当我启动“终焉协议”那一刻，东京塔爆发出的白光净化了一切。人们称那为“神罚之晨”。新闻里说，是一位无名英雄终结了战争；网络上传播着我的剪影，被P进各种神话场景；甚至有人开始在废墟前点燃蜡烛，供奉写有“虚妄之主”的牌位。
信仰，从来不需要真相。
它只需要一个**可以寄托恐惧与希望的对象**。
而我，恰好成了那个对象。
“你是谁？”我问他。
“我是最后一个记得‘真实’的孩子。”他轻声道，“我是她的残念，也是这个城市最后的清醒剂。如果你继续走下去，我会抹去你的一切痕迹??包括你说过的每一个谎言。”
我忽然明白。
阳万象主当年将自己的灵魂打碎，洒入大地，不仅是为了封印神性，更是为了留下**制衡机制**。她预见了未来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出现??一个靠谎言行走于真实边缘的继承者。于是她埋下了“见证者”。
而这孩子，就是审判我的最后一道门槛。
“你要杀了我？”我问。
“不。”他摇头，“我要让你亲口承认??你想要成神。”
风从隧道深处吹来，卷起地上的报纸碎片。上面印着今天的头条：《东京重生：神秘光芒背后的真相》。配图是我站在塔顶的背影，标题下方写着一行小字：“他是我们的新神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甲边缘已经开始透明化，皮肤下的咒纹如藤蔓般爬向手腕。左耳后的晶刺微微发烫，那是神格融合加速的征兆。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银光正在吞噬我的情感??悲伤变得遥远，愤怒失去锋芒，连对田翠的执念也在淡化。
成为神的过程，就是失去人性的过程。
如果我现在否认，孩子就会摧毁我。但如果我承认……我便会真正踏入神域，再也无法回头。
我缓缓开口：
“我想成神。”
孩子瞳孔骤缩。
“因为我必须比谎言更强大，才能继续说谎。”
他愣住。
“我不信神，也不愿被人当作神。但我愿意承担这份荒谬，只为让这个世界保有一丝虚假的自由。你可以称我为骗子、篡夺者、伪神……但请记住??正是这些谎言，让人类还能做梦。”
话音落下，那枚黑色晶体在孩子手中碎裂。
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像沙粒般随风飘走。
临别前，他轻声说：“你通过了。但她警告过我……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然后，他消失了。
地铁站恢复寂静，只剩下我一人站立原地。
我知道他说的“天上”是什么意思。
核球并未真正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