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震。
她从怀里掏出一支密封的玻璃管，里面盛着幽蓝色的液体，表面浮游着细小的光点，宛如星辰沉眠。
“这是……”
“伪神之息的浓缩提取物。”她说，“他在你体内埋下永续模块的同时，也预留了逆转程序??一旦你主动放弃神格，这段代码就会激活。而这支药，就是钥匙。”
我盯着那支药，喉咙发紧。
“它的作用是什么？”
“清除神性污染。”她淡淡道，“但也可能杀死你。毕竟你的身体已经高度依赖灰星能量维系生命。强行剥离，就像把溺水的人拖上岸，哪怕呛咳致死，也要让他重新呼吸空气。”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一直没走远，是在等这一刻。”
她没否认。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也是个病人。”她低声说，“我被万疫之魔感染过，在第七层意识空间里待了整整四十九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半人半械，情绪失控，记忆错乱。是你用谎言让我相信我已经康复，让我以为自己还能当一名护士。”
我闭上眼。
“你说我杀了阿曼塔。”她继续道，“可你救了我。尽管方式是欺骗，但至少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现在轮到我回报你了。”
她将针筒递到我面前。
“接不接受，由你决定。”
我没有立刻伸手。而是转身看向那朵月影兰??它依然绽放着，即使阳光渐强，也没有凋谢的迹象。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将它移植进一只破碎的瓷碗中，又从废墟里翻出半袋未完全焚毁的营养土，覆在根部。
“我会接受治疗。”我说，“但不是现在。”
塞莉安皱眉：“你不怕死？”
“怕。”我苦笑，“但我更怕白白死去。药堂必须重建，这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让下一个面对绝症的人，不必再靠谎言才能获得希望。”
司命走上前来，凝视着那支幽蓝药剂。“你还有七天时间。”她说，“七天后，伪神之息残留将在你体内彻底消散，届时若未完成净化，你的神经系统将永久崩溃。”
“够了。”我站起身，拍去膝盖上的灰烬，“七天，足够立下第一块基石。”
当天下午，我们开始清理废墟。
没有工具，就用手扒开砖石；没有水源，便掘地三尺寻找旧日管道残余；没有建材，便拆解倒塌的墙体，回收可用之物。塞莉安用针筒中的药液中和土壤毒性，使一小片区域恢复耕种能力；司命则以十字徽章为媒介，短暂唤醒地下水利系统的自动阀门，引来了微量清洁水。
夜幕降临时，我们在中央空地上搭起一座简易帐篷，用几块铁皮和防水布拼凑而成。月影兰被安置在帐篷门口，碗底垫了碎石以防积水。我坐在火堆旁，翻阅着那本病历簿，逐页标记需要补充的真实数据。
忽然，一阵轻微震动传来。
地面微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移动。我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土地隆起一道弧线，随即裂开，一根苍白的手臂从中伸出，紧接着是一个浑身裹满黏液的人形生物缓缓爬出。
那人双目紧闭，皮肤呈半透明状，胸口嵌着一块发光晶体，正是秘诡卡的核心组件。他四肢僵硬，动作机械，口中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主……命令……执行……修复协议……”
我瞳孔骤缩。
“这是……灰星残余意识体！”司命迅速挡在我前方，“它在试图重组系统！”
塞莉安举起针筒，准备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