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就好。”她说。
清晨五点十七分,第一缕阳光照进帐篷。
我睁开眼,发现月影兰竟然还未凋谢。花瓣边缘已有枯萎迹象,但中心的光辉仍在跳动,如同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我起身走出帐篷,望向远方的地平线。天空湛蓝,云絮洁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新生绿意的气息。没有灰雾,没有畸变征兆,也没有虚妄的奇迹。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我回到帐篷,拿起那本《疯医诊断书?卷VIII》,翻开新的一页,提笔写下:
【患者编号:X-0002】
【姓名:隋辰】
【主诉:左臂机械神经排斥反应,伴随周期性剧痛;心理评估显示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
【初步诊断:神性退化综合征】
【处理意见:每日记录症状变化,尝试非侵入式镇痛疗法;建议每周与幸存者团体会谈一次】
写完,我合上病历簿,走向工地。
塞莉安已在搬运石料,司命站在高处观察地形走势,准备规划新药堂的布局。我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测量绳。
“今天开始打地基?”她问。
“嗯。”我说,“第一间房,留给康复者谈话用。”
她笑了。
“第二间呢?”
“实验室。”我望向那支幽蓝药剂,“我要亲手分析它,找到安全清除神性污染的方法。”
“第三间?”
“停尸房。”我平静地说,“以后每个逝者,都要有完整的死亡报告。不能再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
风拂过脸颊,带着暖意。
我知道前方仍有无数难题:失去力量的我能否应对下一场瘟疫?残存的兽王是否会卷土重来?灰星是否真的彻底消亡?甚至,阿曼塔的存在,是否终究只是一场自我慰藉的幻觉?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
只要我还记得她,只要这朵月影兰还在开花,只要有人愿意走进这座重建的药堂,说出“我快不行了”,然后听到一句诚实的回答:“我很遗憾,但我在这里陪你”……
那么,治愈就从未真正离去。
我弯腰拾起一块青砖,放在预定的地基线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