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一股冰凉而丝滑的液体流下，带着些许淡黄粘在头发丝上，浓烈的腥味从脸颊处传来。
看着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老太太，魏茜茜一下愣在原地。
袁晨曦一下慌了神，急忙拉着魏茜茜就要走。
可魏茜茜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眼神错愕地依旧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从篮子里再次拿出鸡蛋，朝她砸去。
袁晨曦挡在已经吓傻的魏茜茜跟前，后脑勺上瞬间被粘稠的液体浸湿。
“滚出我的院子！”老太太沉静而冷漠，脸上带着一腔怒。。。。。。
玉树的春天来得迟，却总在不经意间破土而出。雪线退去后裸露的黑土上，已有嫩绿草芽顶开碎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执拗地指向天空。袁晨曦站在“火种之家”玉树分中心的屋顶平台上，望着远处山坡上新栽下的三百株云杉幼苗??那是去年冬天小舟发起的“种一棵听见树”计划的第一批成果。每棵树下埋着一个玻璃瓶，里面封存着孩子们写给未来的信。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七点零三分。念安应该已经醒了。
果然，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孩子穿着厚厚的棉睡衣，手里抱着那只从不离身的毛绒兔子，红绳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妈妈，铃塔响了。”他轻声说。
袁晨曦转身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清晨的风还带着残冬的冷意，吹动念安额前柔软的碎发。他们一起望向山谷尽头那座由百只铜铃组成的塔楼??昨夜一场微雨过后，湿气让金属震颤得更久，叮咚声绵延不绝，像是大地在缓缓呼吸。
“你说，今天会不会有人来听我们说话？”念安问。
“一定会。”她吻了吻他的脸颊，“因为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就一定有人愿意听。”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甘肃临夏州妇联主任发来的消息：**“小舟今天第一次站起来了。”**
附图里，少年扶着康复支架，双脚踩在训练仪上，额头沁满汗珠，脸上却带着久违的笑容。照片角落，一台改装过的录音笔静静立着，贴着标签：“第100天?重新开始”。
袁晨曦眼眶发热。她知道这一步有多难。过去半年，小舟经历了三次心理危机干预、两次营养调理调整，甚至一度因幻听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是他自己坚持要用“每日录音打卡”的方式记录恢复过程，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回母校做一次公开分享。
“等他好了，我们一起重新定义什么是坚强。”她曾这样承诺。而现在，他们正一步步兑现。
念安察觉到她的沉默，小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妈妈，你也累了吗？”
她摇头，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不累。只是觉得……有些人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算数。”
当天下午，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华代表处来电，邀请“火种之家”参与东南亚边境难民营的心理援助项目试点。对方特别提到，缅甸克钦邦一处流动学校的孩子们，在听过“叮咚屋”的故事后，自发用竹筒和贝壳制作了简易声音收集装置，并命名为“会飞的话”。
袁晨曦当即答应派遣两名资深倾听护卫前往培训，同时协调基金会启动“跨境回声链”计划??通过卫星传输技术，让不同国家的困境儿童能够互相听到彼此的声音。
“我们要做的，不是施舍同情，而是搭建桥梁。”她在会议纪要中写道，“当一个柬埔寨孤儿听到阿富汗女孩说‘我也害怕黑夜’，那一刻，孤独就被打破了。”
晚上八点，聿战准时打来视频通话。他刚结束董事会，领带松了一半，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背景仍是那间熟悉的顶层办公室，只不过墙上多了一幅画??是念安寄去的彩笔涂鸦，画的是三个人手拉着手站在铃塔下，标题写着：“我家的回声很大。”
“今天念安画了新的拼图。”孩子抢过平板，展示一幅未完成的作品：一群人围成圆圈，中间悬浮着一颗发光的心，每根连接手臂的线条都标注着地名??玉树、定西、昆明、加德满都、仰光……
“这是‘世界听见圈’。”他说，“等所有人都连上了，心就会亮起来。”
聿战看着屏幕里的儿子，眼神温柔得不像那个令商界闻风丧胆的掌权者。“很好，爸爸给你存了一笔‘全球倾听基金’，将来你想去哪里建叮咚屋，我都支持。”
袁晨曦笑着插话：“别惯着他，不然以后全世界都有他的涂鸦。”
“那就让全世界都知道，谁都不能独自沉默。”他回应，语气认真。
挂断前，聿战忽然压低声音：“下周我要来玉树。总部法务团队已准备完毕，‘火种之家’独立注册程序可以正式启动。另外……”他顿了顿，“我让设计院改了老宅图纸，把后院全腾出来做了个露天铃园。念安说想种一片会唱歌的树林。”
袁晨曦怔住。那座位于江南古镇的老宅，曾是聿家百年传承的象征，也是他母亲生前最珍视的地方。如今竟为一个孩子的梦想彻底重构。
“你真的变了。”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