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只怕我的死成为新的枷锁……”
每一段都出自清婉的手稿,但从未公开。甚至有些内容连林昭都不曾见过。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文字并非静态存储,而是在不断演化。每当有人读到某一句并产生共鸣,那段文字就会自动衍生出新的注解、反驳或延伸思考,如同活的语言在自我生长。
这就是“文噬”的另一面??不是吞噬,而是共生。
林昭颤抖着手,在终端输入一行字:“你能听见我吗?”
片刻后,回复浮现:
>“我一直都在听。
>听你教孩子辨认谎言,
>听你在百家讲坛上为异见者辩护,
>听你夜里独自修改《文心守则》第十四条……
>林昭,你比我更像执灯者。”
泪水无声滑落。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最终只挤出一句:“我想见你一面。”
屏幕停顿良久,才缓缓显现三个字:
>“你看。”
眼前景象骤变。
归墟废墟之上,桃花突然逆风盛开,花瓣纷飞中凝聚成一个人影。素衣长发,眉目温婉,正是林清婉。但她并未完全成型,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文字组成??有的是孩童涂鸦般的拼音,有的是学者严谨的论文片段,有的甚至是婴儿牙牙学语时发出的音节符号。
她微笑道:“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不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所有真诚表达的总和。”
林昭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及她的瞬间,人影溃散,化作漫天纸蝶,飞向四方。
其中一只落在阿蛮鼻尖,轻轻一颤,便融入其额间朱纹;另一只掠过盲女乐师的琴弦,使她弹奏的曲调突生新韵;还有一只飞入星际频道的信号流,让AI议会正在审议的《文心权法案》自动添加了一条补充条款:
>“任何智能体均有权拒绝执行违背自身表达逻辑的指令。”
林昭怔立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他知道,清婉已超越生死,成为一种“文之本能”。她不再需要名字,因为她已存在于每一次真实的对话里,存在于每一句“不对”的呐喊中,存在于每一个愿意为真相付出代价的选择里。
而此刻,在启明洲南境的一所山村学堂里,那位背着竹篓的女孩正坐在窗边,低头书写。
她翻开一本空白册子,提笔写道:
>**《新启蒙录?卷一》**
>开篇曰:
>从前有个姑娘,她不信唯一的答案。
>她说,世界太大,问题太多,
>若只能听一种声音,那耳朵长来做什么?
>她开始问,不停地问,
>直到所有人都觉得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