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身价，不是自己说的，而是要别人真金白银支持的。
以前的天锦资本，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估值，大家也都不清楚天锦资本到底多么有钱。
而现在，国家队出面，一旦他们认可了一万亿的估值，那么即便。。。
青年站在门口，水珠顺着他的裤脚滴成一小滩。小禾急忙将他让进屋，递上干毛巾和一杯热茶。青年双手颤抖地接过，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太累了，眼窝深陷，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又像是哭过很久。
“你父亲……走得很安详吗？”小禾轻声问。
青年点点头，喉结上下滑动：“他最后说，‘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说了一辈子梦话，都是饿死的人在叫他名字。”
小禾心头一紧。她小心翼翼翻开那本《勿忘黎明》，纸页泛黄脆裂，边角卷曲，显然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第一页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1958年冬，我十七岁，开始记账??不是记粮，是记人。”往下翻，是一串名字，每个名字后面标注着日期与简短描述：“李大柱，腊月初三，咽下树皮后抽搐而亡”“王秀兰，正月十八，抱着孩子跳井”“赵铁锤，二月十一，偷吃队里牛饲料，批斗会上昏倒，抬回家时已断气”。
这不是账本，是死亡录。
小禾的手指停在一页上，那里夹着半片干枯的野菜叶，旁边写着：“今天分到三两玉米面，我和娘分了吃。妹妹半夜哭着要水喝，我没给她。我知道，喝了水，胃会胀得更疼。她凌晨死了。娘一声没吭，把她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柜子最底层。我不敢看她的小鞋。”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雨打窗棂的声音。青年低声说：“我爸一辈子没提过这些事。直到去年查出肺癌晚期，才开始写。每天写一点，写不动了就口述，让我妈录下来。他说，要是再不说，就没人知道我们那儿死了多少人，也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禾抬起头，看着这个满脸疲惫的年轻人，忽然觉得他像极了那些在课堂上站起来讲述家族沉默的学生??眼神里有痛，但不再逃避。
“你愿意……把这些讲出来吗？”她问。
青年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想替他说完。不只是为了他，也为了那些连名字都没留下的人。”
第二天清晨，雨势渐歇。小禾取消了原定的出发计划，临时召集团队核心成员开会。她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字：**黎明计划**。
“我们要做的，不再只是收集和展览。”她说，“我们要让这些声音走出县城，走进更多人的耳朵。这本笔记，只是一个起点。”
团队迅速行动起来。扫描、修复、摘录关键段落；联系律师对内容做合规审查；邀请历史学者协助核实时间节点与地理信息；同时启动录音工作，请青年亲自朗读父亲的日记片段，配以低沉的大提琴背景音乐，制作成五集广播剧《黎明之前》。
与此同时，“流动记忆馆”的改装进度加快。货车内部被设计成分区式结构：左侧是图文展板区，展示不同年代普通人的真实经历；中间为“声音角落”，戴耳机可聆听精选口述音频；右侧则是“书写墙”，参观者可用便签写下自己家中未曾言说的故事，投入邮筒，由项目组匿名整理归档。
首站选址最终确定为陇西县马营镇??正是青年父亲生前所在的村庄。当地政府起初态度暧昧，但在得知展览内容经过多重审核、且不涉及具体责任人追责后，勉强同意借用镇文化站广场一天。
出发前夜，小禾再次检查设备清单。突然，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跳了出来：“别去马营。有些事，死了比活着重要。”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删掉，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车队于清晨六点出发。沿途山路蜿蜒，雾气缭绕。抵达时，太阳刚刚爬上山脊。村民们好奇地围拢过来，起初只是远远观望，直到有人认出了展板上的地名：“这不是咱们公社的老粮仓吗？”
一位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近，眯眼看着一张黑白复刻照片??那是1960年春荒时期，一群瘦骨嶙峋的农民蹲在土坡上扒草根的画面。他突然浑身一颤，指着其中一个模糊身影：“那是我哥！他那年二十岁，走的时候说去县里领救济粮，再也没回来……你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小禾走上前，轻声解释来源。老人怔怔站着，眼泪无声滑落。片刻后，他转身回家，带回一本破旧相册，里面夹着一张残缺的全家福。“这是我爹、我妈、我哥、我姐……他们都饿死了。就剩我一个。”他说，“我一直不敢拿出来，怕勾起伤心。可现在我想让他们被人看见。”
那一天，书写墙上贴满了便签：
>“爷爷临终前说，他举报了亲弟弟，因为队长说‘不揭发就是同伙’。”
>“奶奶总把米饭压得很实，她说‘以前每粒米都要数着吃’。”
>“爸爸从不吃红薯皮，他说小时候靠这个活命，现在一看就想吐。”
最底下一张写着：“我家祖坟没有碑，因为三代人都‘非正常死亡’，不能入祠堂。”
傍晚收展时，天空再度阴沉。几名村民主动留下来帮忙打包。一位中年妇女悄悄塞给小禾一封信：“这是我妈写的遗书，她一辈子没敢寄出去。收信人是我外公，他在劳改农场死了三十年，尸骨不知在哪。”
回程途中，小禾在笔记本上写道：“我们不是在挖掘仇恨，而是在缝合伤口。当一个民族学会凝视自己的伤疤而不转头，它才算真正长大。”
两周后，《黎明之前》上线。第一集发布不到四十八小时，全网播放量突破八百万。多家podcast平台将其置顶推荐，评论区涌现大量留言：
>“听完哭了。我外婆也经历过那段日子，可她从来不说，只是一直囤粮，床底下藏了三十斤大米。”
>“昨天陪我爸听完了全部五集。他六十岁的人，抱着枕头哭了一夜。终于肯跟我讲他童年的事了。”
>“原来沉默不是坚强，是伤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