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走过来，将头靠在他肩上。“你刚才的话，很成熟。”
“我不是成熟。”他苦笑，“我只是不想让过去的阴影，再投射到下一代身上。”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知道吗？小宇的母亲今天问我，为什么我能这么坚定地相信人能改变。我说，因为我亲眼见过一个曾把情绪当作软肋的男人，如何一步步学会拥抱脆弱，成为别人的支柱。”
聿战转头看她，眼中泛起温柔的光。
“所以我也相信。”她继续说，“你父亲也许真的在变。给他一个机会，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自己??完成最后的告别。”
他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几天后，庇护中心举办了一场小型亲子互动日。阳光明媚，院子里摆满了彩球和玩具帐篷。孩子们在护工的带领下画画、唱歌、玩沙坑。小宇第一次见到母亲时，愣在原地，小手死死抱着那只破旧的毛绒熊。
林婉蹲下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宇……妈妈来了。”
男孩嘴唇颤抖，突然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林婉紧紧抱住他，泪如雨下。
洛姝站在不远处，眼眶湿润。聿战牵着念安走来，将孩子交给她抱。
“你看，”他低声说，“治愈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它需要勇气，也需要见证。”
她点头，抱着念安走向那对母子。念安好奇地看着哭泣的小哥哥，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仰头对她说了人生第三个词：“哥哥……”
那一刻，仿佛时光静止。
春天的风吹过庭院，带来远处花开的气息。梅树新叶舒展，嫩绿如初生的希望。在这个曾被伤痛浸染的世界里，爱正以最缓慢也最坚韧的方式，重新生长。
夜晚，他们再次翻开相册。这一次，聿战主动指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六岁生日那天，母亲第一次在他蛋糕上插上蜡烛，却没有点燃。因为父亲喝醉后摔碎了火柴盒。
“那时候我以为，没有光的生日，就不算生日。”他轻声说。
“但现在你知道了。”洛姝握住他的手，“即使没有蜡烛，只要有爱你的人在身边，那就是最亮的光。”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那一晚，他在《父亲手册》的最后一页写下：
>“我不再害怕成为父亲，
>因为我终于明白，
>父爱不是天生的能力，
>而是一次次选择去理解、去陪伴、去原谅的勇气。
>我会教念安勇敢，也会坦白我的懦弱；
>我会给他安稳的家，也会告诉他世界有黑暗；
>但我更想让他知道??
>只要心中有光，就能照亮别人的方向。”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江南小院的每一片瓦檐之上。屋内，念安在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小手牢牢抓住那条淡蓝色的婴儿毯。
而他的父母，相依在灯下，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永不落幕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