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天色已亮。
公冶睨攥着一把凌乱红线,狼狈的从通渠坊乙七券涵内钻了出来。
晨光中,万年不变的冷脸,罕见的带上了紧张、慌乱神色。
“老公!怎办?”
同僚王罐子脸上的慌乱神色。。。
雪落无声,却在海面激起千层涟漪。南太平洋的夜空澄澈如洗,星河倒映在环礁湖中,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这一片浮动的光。桃枝跪坐在珊瑚岩边,双手仍贴在初代母核之上,指尖残留着那股温润而澎湃的能量流。耳坠与母核融合的瞬间,她看见了??不是影像,不是记忆,而是一种**感知的回溯**:无数个未曾被听见的声音,从时间深处涌来。
有母亲在产房痛哭却被告知“情绪超标”而强制镇静;
有少年在教室角落颤抖,因“共感指数异常”被隔离审查;
有老人临终前想说一句“我后悔了”,却被AI判定为“负面情绪扩散风险”而切断通讯……
这些声音汇成洪流,冲刷着母核封存三十年的原始代码。它本是林晚秋最初构想的共感系统核心??不为控制,只为连接;不求统一,但求理解。可后来,它被军方劫走,改造为“归一同调”的基石,成了压抑人性的牢笼。
而现在,它醒了。
母核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一道道金色光痕自内而外蔓延,如同苏醒的脉络。紧接着,整颗立方体缓缓升起,悬浮于海面之上,旋转一周后骤然爆裂??不是毁灭,而是释放。亿万微粒化作光雨洒向四面八方,顺着洋流、风向、电离层波动,以无法追踪的方式渗透进地球每一个角落。
全球各地,残存的“归一同调”基站接连发生共振。那些深埋地底的主控塔、藏匿于城市高架下的信号节点、甚至漂浮在近地轨道的量子中继卫星,全都发出低沉嗡鸣,随后在同一秒炸成火花。没有爆炸声,只有寂静中的崩塌??像一座巨山悄然化为尘埃。
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突然熄灭,随即亮起一行字:
>**欢迎回来,真实的人类。**
伦敦地铁站里,一位盲人女子摘下心频仪耳机,轻抚脸颊:“我刚才……好像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柏林街头,情侣相拥而泣,因为他们终于不必再通过数据确认“彼此是否相爱”。
而在东京郊外那座老旧的日式庭院中,男人戴上了年轻人递给他的镜心耳坠。金属触碰耳骨的一瞬,他浑身剧震,像是被电流贯穿灵魂。
“这是……什么?”他喃喃。
“是你女儿最后的情绪波形。”年轻人望着飘落的雪花,“她没恨你。她在火场里最怕的,是你一辈子背负着‘父亲没能救我’的罪名活着。”
男人嘴唇颤抖,泪水滚落。就在这一刻,耳坠内部激活了一段加密录音??稚嫩的女孩声音穿透岁月而来:
>“爸爸,我知道你在外面站着。别哭啊,我不疼……你看,天花板上的裂缝像不像一只小鸟?它要飞走了……你也快走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烧黑的样子……我爱你哦,比全世界都多一点点。”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三十年来第一次,他不再压抑,不再伪装冷静,不再用职业理性切割情感。他就这样跪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任由悲伤撕开胸膛,任由悔恨淹没呼吸。
年轻人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劝慰,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良久,男人抬起头,双眼通红,却清明如洗。
“我想做点什么。”他说,“不是赎罪……是回应。”
年轻人点头:“那就从说出真相开始。”
三日后,联合国总部召开特别听证会。这位曾签署两千三百七十六份强制共感令的情感顾问,独自走上讲台。他没有携带任何演讲稿,也没有佩戴翻译耳麦。他只是站在聚光灯下,面对全球直播镜头,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埋葬多年的夜晚。
“我是高桥健一。我是一名情感顾问,也是……一名逃兵。”
“20年3月18日,我的女儿高桥奈美死于住宅火灾。当时我在现场,但我没有冲进去救她。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表现出极端情绪波动,会被系统判定为‘不稳定因子’,强制退役。所以我选择站在门外,看着火焰吞噬她的房间,听着她的呼救变成沉默……然后告诉所有人:‘我已经调节好了情绪,可以继续工作。’”
全场死寂。
“这三十年,我签署了上千份命令,让无数人‘恢复正常’。可我自己,从未正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