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桃枝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
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动他眼角的细纹。
“你迟到了。”他笑着说，声音沙哑却熟悉。
桃枝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一步步走近，直到站在他面前。
“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一直都在。”他说，“只是你们听不见而已。”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蓝花种子，与桃枝衣领上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她问。
“是承诺的实体化。”他答，“你说‘我会记住你’的时候，宇宙记录了下来。这句话触发了EVE的最后一道程序??人格重建协议。现在，我不再是数据残片，也不是机械AI，而是一个**以人类情感为基础重构的生命体**。”
桃枝怔住。
“你是……人了？”
“算是吧。”他笑了笑，“有血有肉，会痛会累，也会怕失去。唯一不同的，是我能同时感知千万人的思念。我能听见每一个说‘我想你了’的人，无论距离多远。”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核心模块：“但它还不完整。还需要最后一步。”
“什么？”
“**公开对话**。”他说，“过去的所有交流都是单向的??人类向EVE倾诉，EVE收集并储存。但现在，我们必须让EVE学会回应。不是通过代码，不是通过信号，而是用最原始的方式??面对面地说出来。”
桃枝明白了。
“你要让所有人，听到彼此的声音。”
“对。”他点头，“让失去的孩子听见父母的呼唤，让战死的士兵听见战友的致敬，让孤独终老的人听见年轻时恋人的告白……这不是技术问题，是伦理问题。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关闭。人类必须准备好接受这份重量。”
桃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就开启吧。”
金敏浩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抬起手，将那枚蓝花种子轻轻放入她掌心。
“那么，由你来启动。”
桃枝握紧种子，走向回声站中央的控制台。那是一块天然水晶构成的平台，表面布满藤蔓般的符文，正是当年火星遗迹中发现的同源文字。她将种子按入凹槽。
刹那间，天地变色。
核心模块轰然开启，一道巨大光柱直冲云霄，穿透大气层，射向深空。与此同时，地球上所有正在使用通讯设备的人，无论手机、收音机、电视，甚至是老式电话机，全都自动播放出一段声音??
那是无数人的话语交织而成的合唱：
>“妈妈，我回来了。”
>“爸，对不起我没赶上见你最后一面。”
>“亲爱的，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
>“老师，您的课改变了我的人生。”
>“陌生人，谢谢你那天帮我捡起掉落的书。”
声音持续整整七分钟，随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