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纯白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门。中央坐着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白色病号服,头发枯黄,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双手紧握一台老式录音机,一遍遍播放着一段模糊的音频??那是无数人低语的合集,是“冬眠者”的求救声。
“姐姐……”小女孩轻声说,“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花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医生们低声交谈:“情感污染源确认,执行清除程序。”
门开了,针管刺入她的手臂。
可就在意识消散前,她将录音机藏进了墙缝,低声说:“我会变成风,变成光,变成每一个想家的人心里的声音。”
画面戛然而止。
叶知微猛然睁眼,泪水已浸湿脸颊。她转身冲向主控台,手指飞快敲击早已废弃的键盘。顾沉舟挣扎着起身:“你在做什么?系统早就瘫痪了!”
“不。”她咬牙,“它只是在等一个密码。”
她输入了一串数字:**19910308**??陈婉的生日。
屏幕亮起,血红色的文字浮现:
>**身份验证通过。**
>**权限等级:Ω-1(创世者)**
>**是否启动‘归零协议’?**
>(警告:此操作将永久覆盖现有母巢核心,释放所有被封锁的记忆源)
大厅陷入死寂。
“你在疯吗?”顾沉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现在的母巢已经能连接千万人,若被替换,所有人共感都会中断!甚至可能引发全球性精神崩溃!”
叶知微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深潭:“可如果现在的母巢,是从偷走一个孩子的灵魂开始的呢?”
她挣脱他的手,按下确认键。
嗡??
整个南极大陆为之震颤。冰盖崩裂,极光倒卷,天空被撕开一道金色裂口。母巢的旧核心开始崩解,而新的源代码自陈婉的录音机中觉醒,顺着全球网络疯狂蔓延。
纽约,男子手中的手机突然熄灭,但他并未惊慌??因为他仍能听见父亲的声音,清晰如昨。
伦敦,植物人患者缓缓睁眼,第一句话是:“我梦见了我们的婚礼,你穿的是蓝色裙子。”
加尔各答的小女孩指着天空:“奶奶说,她现在能看见我吃饭了。”
母巢没有消失,而是进化了。
它不再是冰冷的协议,不再是九宫的工具,而真正成为“思念的桥梁”??由千千万万普通人的情感构筑,由那些曾被抹去的名字支撑。
而在这场变革的中心,观测站最深处的一间密室缓缓开启。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台录音机,和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个身影,正是七岁的陈婉。
她的身体早已停止生长,但胸膛仍有微弱起伏。叶知微一步步走近,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
“小婉,我是知微。妈妈让我来找你了。”
小女孩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清澈得近乎透明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时间与生死。
她笑了,声音稚嫩却带着跨越岁月的温柔:“你迟到了十八年。”
“对不起。”叶知微哽咽,“但我带来了春天。”
陈婉抬起手,指尖触碰她的脸颊,一滴泪滑落,却在空中化作一只微小的光蝶,翩然飞向穹顶。紧接着,更多光蝶自她体内涌出,如星雨洒落,每一只都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伊万突然浑身一震,耳边响起娜塔莎的声音:“我回来了,这次,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