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个人转身，和他对视的那一刻，秦荣华就莫名觉得，这就是沈偏宜。
沈偏宜礼貌地颔首，准备绕过他，那人微微朝旁边挪一步，又刚好将他挡住：“你刚刚签字了A-108吗？”
沈偏宜点头。
“抱歉你们很急着用他吗？我们那发现了一些新的问题，很需要这个，所以……”
“很急。”沈偏宜抬头看他，清亮的，像是眼光下雪地里的一块冰。
秦荣华没有想到这样不近人情的回答，罕见地顿了顿，这才又开口：“只用一下午呢？五点，五点之后我亲自送到你们组去。”
“我们中午的实验中捕捉到了涡轮的异常反应，这个仪器对我们很重要，你们……应该不是很急？”
沿联研究所成立之后，经过初期的整合分配，最终留下飞机发动机制造的两个组别，分别是原先的陵大研究所和沿华研究所，也就是秦荣华在的组，和沈偏宜他们组。
在目前来说，就领导掌握的资料来说，齐研究员那边的进度要快一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让出仪器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况对方还善解人意地给出了这样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我们也很需要。”沈偏宜也很急。
他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花。
而且仪器分配本就是各个组别商量好了的事情，你急我比你还急。
“你们现在应该去重复实验。”
沈偏宜微顿，想起来师兄师姐的叮嘱，又加上一句：“我们会尽快的。”
他也不多说，扛起箱子就往门外走，秦荣华有点无奈，回头看着他离开，然后收回视线，去领其他东西。
……
随玉跟沈偏宜的研究方向不同，开始几天还好，日子一长几乎就和他见不上什么面。
只能偶尔看见沈偏宜的睡颜。
沈偏宜睡觉很乖，几乎不动，更不会说梦话，安安静静地，被子会很细微地起伏，很平静，但能看得出来一点疲惫。
了解的越多，随玉就越知道他和沈偏宜之间的差距。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沈偏宜早就从并肩的好友，成为他需要仰望的天之骄子了。
随玉自小家世不俗，天赋不错，从小到大，自卑两字从来跟他不沾边。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想起沈偏宜的时候，那点自卑都会被放大一些——骄傲与自卑掺杂着，拉扯着，只有在安静的，沈偏宜陷入沉眠，而他静静看着沈偏宜的夜晚会上翻出来。
他好优秀。
和沈偏宜比起来是有不少差距，但并非说随玉就很差——他已经是新加入的这些研究助理里面最拔尖的那几个了，他的导师人很好，也会偶尔鼓励他几次。
“小伙子挺不错的。”
但是当某一天随玉问起沈偏宜的时候，导师愣了愣，笑着说：“你跟人家比什么。”
随玉从小听过这句话很多次，但是对象不一样，更多的，是长辈对别人说：你跟人家有什么好比的，所以随玉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不在一个层次，没必要比。
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但也仅仅只是优秀而已。
可能会有点心酸。
但是……这不是终点，总有一条，他会再次赶上沈偏宜，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