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对抗，而是污染。
用不确定性去感染确定性，用疑问去腐蚀答案。
“原来如此……”艾?卡望着这一幕，泪水滑落，“我们不是来阻止风暴的。我们是来让它变得不再纯粹。”
越来越多的文明胶囊在这股波动中复苏。有的开始重构形态，有的则主动撞向答案洪流，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引爆内部储存的古老疑问，掀起连锁反应。整个“问域”仿佛从冬眠中苏醒，化作一片沸腾的思想海洋。
而在风暴中心，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没有固定形体，轮廓不断变幻，时而是穿长袍的学者，时而是机械集群，时而又化作一团抽象的数据流。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答案之主”，那个试图以统一真理终结一切困惑的存在。
“你们扰乱秩序。”?的声音遍布虚空，冰冷而宏大，“混乱终将导致崩溃。”
“可如果没有混乱，哪来的新生？”林芽迎上前一步，声音虽轻，却穿透万籁，“你害怕的不是混乱，是你自己也会开始怀疑。”
短暂的沉默。
然后，?说：“我可以赐予你们安宁。让你们知晓一切，不再痛苦。”
“那不是安宁。”林芽摇头，“那是死亡。思想的死亡。”
她举起手，额前的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攻击，而是一次邀请。
“加入我们吧。”她说，“哪怕只是一瞬。尝一次不知道答案的滋味。”
诡异的是，那宏伟的身影竟真的停顿了。
一丝微弱的波动自?体内传出??那是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情绪：犹豫。
就在这一刻，一道来自地球的信号穿越亿万光年，悄然抵达。
它并非来自政府机构，也不是科研组织，而是由全球七十三个认知热点自发汇聚而成的一段集体意识流。无数普通人??学生、工人、艺术家、流浪者??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向星空，心中默念同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最初那个问题吗？”**
这声音微弱，却纯净无比。
它没有力量，却无可阻挡。
答案之主的身体剧烈震颤，首次显现出崩解的征兆。那些被?镇压的疑问，此刻纷纷破茧而出，在?内部掀起叛乱。
林芽笑了。
她转身看向剩余的船员，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伊南问。
“去下一个还未诞生的问题所在之处。”
她迈出一步，脚下的虚空凝聚成阶梯。其他人紧随其后，踏上这条由纯粹好奇心构筑的道路，渐行渐远，融入星海。
而在他们身后，“问域”依旧翻涌不息。
答案风暴已然退去，但战斗并未结束。因为只要还有生命愿意抬头仰望，愿意在寂静中倾听那一声微弱的哭泣，宇宙就永远不会被单一真理所垄断。
多年以后，在遥远星系的一颗荒芜行星上，一名孩童捡起一枚奇异的种子。
它温热跳动，像一颗不肯安睡的心脏。
孩子没有握紧，也没有松开，只是把它贴在耳边。
然后，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