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全球数十亿接入共感网络的人类,意识被轻轻牵引,进入一场前所未有的“集体梦境”。
有人看见自己童年被欺凌的场景,却发现施暴者的内心竟充满自卑与恐惧;
有人目睹战争中的杀戮,却感受到士兵临死前对母亲的最后一声呼唤;
科学家看见自己研发的共感技术被用于操控人心,痛哭失声;
政客们在梦中被迫聆听平民的绝望呐喊,跪地忏悔……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那些“空脉教”信徒。
他们原本坚称已斩断七情六欲,可在九塔共鸣的影响下,体内压抑的情感如火山爆发??一个男子抱着虚空大哭,口中反复呢喃“娘,我对不起你”;一名女子撕扯自己的头发,尖叫着“我不是机器,我不是!”;更有数百人当场昏厥,脑电波显示他们的杏仁核正在剧烈重构,仿佛被强行唤醒沉睡十年的神经通路。
这场共鸣持续了整整十二小时。
当光芒散去,全球陷入短暂的寂静。
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哭声、笑声、呐喊声。医院里,长期昏迷的患者睁开了眼;监狱中,冷血杀手抱着墙角啜泣;甚至有国家元首在直播中宣布退位,只因“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人民的苦难”。
共感网络没有崩溃,反而迎来一次空前净化。
而在这片混乱与重生之中,一道新的讯息悄然浮现于所有人的意识深处:
>**“门已启,钥未损,守者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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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陆昭独自登上昆仑遗址最高处。
风雪呼啸,天地苍茫。他身后,是坍塌的静默回廊入口,前方,则是一片未知的冰原??据说那里埋藏着第九塔的真实遗迹,也是当年“净理局”最初进行情感实验的地方。
林晚追了上来,带着一份刚整理完的档案。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全球已有超过八十万名‘空脉教’信徒自愿回归共感网络。他们说,那天的梦境让他们明白,逃避痛苦,等于否定了爱的存在。”
陆昭笑了笑,接过档案翻开。
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身穿白袍的研究员站在实验室前,中间赫然是那位疯和尚年轻时的模样。而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面容清秀,眼神温柔??竟是林晚的母亲。
“她也是第七研究所的成员。”林晚声音微颤,“后来因反对情感切除计划,被判定为‘情绪不稳定’,强制送入封闭疗养院……三年后,死于一场火灾。”
陆昭沉默许久,终将照片贴在胸口。
“所以你说的‘拒绝愈合的伤口’……原来指的是这个。”
“不止是她。”林晚抬头望向远方,“还有千千万万被时代抛弃的人。他们不是不想连接,而是从未被真正看见。”
陆昭点点头,忽然从怀中取出那枚逆莲核。
它已不再散发幽蓝冷光,而是转为温暖的橙红,如同一颗重新跳动的心脏。
“我想建一所学校。”他说,“不在书院,也不在城市。就在第七研究所旧址。名字就叫‘伤痕学院’??专门收容那些被共感时代遗忘的人:情感残缺者、记忆丢失者、自我认知混乱者……让他们不必伪装正常,也能活下去。”
林晚笑了:“听起来像个疯子才会办的地方。”
“那正好。”陆昭也笑,“毕竟,我也曾是个不敢当太子的疯子。”
两人并肩站立,任风雪扑面。
远处,一只蝴蝶破冰而出,翅膀上纹路竟与心印莲花瓣完全一致。它振翅飞向高空,消失在云层之间。
而在地球轨道上,那颗源星最后一次闪烁,随即归于永恒沉寂??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多年以后,当人们谈起那个改变世界的静默日,总会提到两个传说:
一个是关于九塔共鸣,如何让人类第一次真正“看见”彼此;
另一个,则是关于一位本可成为帝王的男人,却选择蹲在泥地里,为一个哭泣的孩子擦去泪水。
有人说他是圣人。
有人说他是愚者。
但那个孩子长大后,在日记里写下这样一句话:
>“那天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的手掌很暖,
>像冬天里最后一缕不肯熄灭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