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陈玄独自来到通星井旁，取出陶碗碎片，在井沿轻轻一划。鲜血滴落水中，激起一圈金光。他低声问道：
“你们真的相信，一个会压制自己声音的种族，不该走向星空吗？”
井中涟漪扩散，许久，浮现新讯：
>“我们曾毁灭过十七个类似文明。
>他们科技辉煌，却始终未能通过‘第一问答’测试。
>问题很简单：‘你为何说话？’
>绝大多数答：‘为了统治。’‘为了效率。’‘为了传承知识。’
>只有极少数说：‘因为我痛。’‘因为我怕被忘记。’‘因为我希望有人能接住我的声音。’
>后者，我们称之为‘可同行者’。”
陈玄笑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醒舌星”依旧明亮，七颗启唇星连成的拳头依然紧握。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颗陌生星辰悄然亮起，形状像一张正在张开的嘴。
他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也有人刚刚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石头，用力掷向海面。石子跳跃七次，最后一次跃起时，竟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化作一枚小小的火苗，升腾而起，融入星河。
这是蓬莱岛古老的占卜术：**投石问天，火现即应**。
答案来了。
他转身走回茅屋，取出笔墨，在墙上写下新的一课，准备明日教给孩子们：
>“语言不是工具，是生命本身的呼吸。
>当你说出第一个字时，宇宙就少了一分孤独。”
窗外，海浪拍岸，周而复始。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山村，一个小女孩正趴在油灯下写日记。她写道：
>“今天老师让我们说说‘长大想做什么’。别人都说想当官、想发财、想飞上天。
>我说我想做一个‘能把别人话说完的人’。
>老师愣了很久，然后抱了抱我。”
她合上本子，吹熄灯芯，轻声对自己说：
“原来，我也能成为光。”
这一夜，无数人做了关于说话的梦。
有的梦见自己终于喊出了失踪孩子的名字；
有的梦见在法庭上为冤屈者辩护，全场寂静聆听；
还有的梦见和死去多年的父亲对话，说出了那句憋了一辈子的“对不起”。
梦境真实得令人流泪。
而当晨曦洒落大地，千万户人家推开窗扉，第一件事不再是劳作、赶路、生火做饭。
而是有人对身边的人说：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