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圣诞假期本该和过去几年一样。
直到那一天，我都还这么想着。
按照往年的惯例，我们会和亲近的几个家族一起用餐。大人们在会客厅大谈魔法部政策时，我们几个小孩会挤在书房或者茶室聊天。
但今天，在距离聚会还有几天的日子里，沙菲克一家突然上门拜访。
我和卡特琳·沙菲克的关系不好不坏。她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之一。所以当沙菲克夫妇带着她从壁炉里出来时，我甚至怀疑是西里斯邀请了她前来做客。
然而显然并非如此。母亲也挂上精致的笑容，殷切地迎了上去。
“好久不见，格利特和汉娜。还有亲爱的卡特琳，”她用带满珠宝的右手摸了摸卡特琳的脸，“见到你真愉快。”
西里斯和我并排站在楼梯口，好像两件待人挑选的货品。他心不在焉的悄悄扣起了墙壁，我则充满困惑地望了望壁炉的方向。
没有人再出来了，弗利一家没有来。在我们中，威廉才是和卡特琳关系更好的那一个。
难道占卜课上他看到的预言对他影响如此之大吗？我不禁为这位朋友担忧起来。
尽管康妮和他关系很不好，但我依然很难舍弃这段自出生以来就缠绕着我的友谊。况且上次的算数占卜课上他主动要求坐在康妮身后，大概他也有所改变吧。
在我思考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我面前。我和西里斯都礼貌地向沙菲克夫妇问了好。沙菲克夫人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卡特琳在学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她说话时，手腕上的香水味不停袭来。这味道并不刺鼻，但我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不适，“以后也请你多担待了，雷古勒斯。”
“让孩子们自己玩一会吧。”母亲恰到好处地提议道。于是我们三人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书房。
西里斯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回看过去，他却又偏过头。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发酵。我直接问坐在桌子对面的女孩：“为什么你们家会突然来拜访？”
我知道这句话有些失礼，不是布莱克家的雷古勒斯少爷应该说的。但我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答案。
卡特琳吃了一惊。她眨了眨眼睛，“母亲告诉我，”她冷静地说，“布莱克家正在考虑订婚的事。”
订婚？我和她？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卡特琳的脸。她却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我的心里刹那间浮现出另外一张脸。每次上算数占卜课时，我都会凝望着她的背影。还有那天，在夜晚的空教室，她贴近我的身体，细腻白皙的脸庞。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腾出一些空间培养感情？”西里斯不合时宜地嗤笑一声。他正把羽毛笔当成飞镖瞄准了不远处的书柜。
“不需要。”我冷冷地说，简直没意识到这样阴沉的声音是我自己发出的。
为什么我这次如此抗拒呢？我盯着西里斯的身影，心里甚至冒出一些对他的恼怒。假如不是因为他一直和父亲母亲对着干，被迫订婚的会是我吗？
卡特琳看出了我的不悦。她通情达理地微笑起来。“你不用担心，雷古勒斯。”她还是用那种冷静的语调说，“婚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订婚的话，对布莱克和沙菲克都是一件好事。”
没错。我们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婚姻是一样交易品。我们用婚姻来交换儿时享受优渥生活的权利，用婚姻来交换家族间的利益。
结合的两方会诞下融合两个家族血脉的孩子，成为红色的绳索，将布莱克和沙菲克的姓氏牢牢捆绑在一起。
说起来，我也许还算是幸运的。父亲和母亲甚至是堂姐弟的关系，而我不必娶纳西莎或者贝拉。
但是我不愿意这样。连我自己都为自己的想法惊讶。
和康妮在一起时，我就像一条终于浮出水面的鱼。我贪婪地吸取着属于她的氧气，贪恋一时的自由。
也许是我曾呼吸过清新空气的原因，我已经不甘于待在这样的鸟笼中了。西里斯已经将整个身体探出了这座囚笼，而我只是刚刚开始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