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郑时珣把保温桶收拾了，岑晴靠在床上看手机，注意力却不由自主落在洗手间的冲水声上。
忽然，水声停了，几道扣碗的金属响后，郑时珣擦着手走出来。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走到置物柜前，用纸杯倒了杯刚烧开的白开水，端着来到床前坐下，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问她：“之前过年怎么过？”
“你说哪年？”岑晴的目光落回手机上，逢年过节总有很多节日祝福，群发多不胜数，吃完饭之前她就开了消息免提醒，想起来的时候就翻翻有没有新消息。
“过年不都是这么过？”
“那不一定。”没什么需要回的消息，她锁了手机：“想热闹点去火锅店过，想清净点一个人过。你呢？”
郑时珣：“当司机。”
岑晴：“？”
“我妈这边亲戚多，从除夕之前就开始一家家走亲戚，等把亲戚全部走完，年也差不多过完了。”
岑晴眼神微垂。
他的确变了很多。
从前的郑时珣，眼高于顶、自大傲慢，看不起很多人，甚至是自己的母亲。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意外撞见他和胡老师对话的那个雨天，她本来是要去质问他一些别的事，没想到撞见他对他的母亲厉声指责，神情里是种在岑晴看来近乎荒诞的鄙夷。
那一刻彻底的打破了她对他的全部滤镜，往日里一再压抑的失望和不快全部复苏，一桩桩一件件，向她证明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对她来说，从里到外都不值得。
“挺好，孝顺。”岑晴淡淡的评价。
“一般，比不上你，”郑时珣看着她。
岑晴和他对视一眼，难得的没有针锋相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不走吗？”
郑时珣拿过遥控器换到正在直播的晚会：“回去也没什么事。怎么，不方便？”
但凡他的手机少震两声，岑晴就信了，从进来开始就没消停过，期间还有几个电话，有的他接了，有的直接掐了。
“你随便。”
岑晴对春晚没兴趣，在平板里翻出几个之前收藏的有声读物，塞上耳机，开始剪辑以前的素材存货。
电视里的晚会喜庆热闹，透过耳机隐约能听到一阵阵鼓掌欢呼，岑晴剪着视频，动作忽然一顿，余光里，身边的人并没有在看电视，而是转头朝向她的方向。
岑晴试着不去在意，可慢慢的，注意力一点点从眼前的工作里抽离，更多的朝向身边投来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从平板里抬起头看向郑时珣，结果发现他的视线只是擦过她，看向另一侧的窗外。
下一秒，外面轰的炸响一颗烟花。
岑晴转头看向窗外，接二连三的烟花将夜空点亮。
小时候没有禁鞭令，一到十二点，全城鞭炮齐放，等那一阵过后，大街小巷都是硝烟气，后来市区不许再燃放，可架不住有人偷偷放，最后政府在江滩设定了集中燃放烟花点。
今天是除夕，应该也有人在放，医院就在沿江位置，看的很清楚。
“岑晴。”
郑时珣叫了她一声。
岑晴回头。
这一次，他看的是她。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