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扯一阵，颇觉无趣。
林见鹿觉得汤米?摩图拉应该完全就是装的，做出一副癫狂的模样，但又故意演的不太像，总之，迷之状态。
但林见鹿才懒得搭理他们之间内斗的那点破事儿。
来探望过他，也就。。。
越野车在戈壁滩上划出一道尘烟，林见鹿与安娜并肩坐在后座，小雨抱着录音机坐在副驾。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规律的咔哒声，仿佛某种古老节拍器的回响。林见鹿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重播昨夜“九音祭坛”开启时的画面??那少年的自己，那句“我一直都在”，还有那股穿透时空的温暖。
他忽然睁开眼，低声问：“安娜，你们有没有记录到‘声之门’开启后的情感流向？”
安娜翻出平板，调出一组动态热力图：“有。我们发现，全球范围内出现了七条异常强烈的情感脉冲带，呈放射状从库车向外扩散，分别指向北纬30度附近的七个坐标。”她顿了顿，“其中四条，正好与你们尚未激活的节点重合。”
林见鹿心头一震。他取出“声脉令”，木牌表面果然浮现出新的纹路，如同血管般缓缓搏动。那些线条交织成一张立体星图，中央是库车，四周环绕着四个光点：南极、马里亚纳海沟、切尔诺贝利，以及最后一个??**西藏阿里，古格王朝遗址深处**。
“第五个节点不是终点。”他喃喃道，“它只是一个中转站，把前四次积累的共情能量重新分配，引导我们走向真正的闭环。”
小雨回头看他：“所以接下来要去哪儿？”
“先去瑞士。”林见鹿说，“那位老人临终前清醒了四十八小时，说明‘回音网’已经具备逆向唤醒记忆的能力。如果能采集他大脑最后的神经信号，或许能找到‘声之门’对意识影响的具体机制。”
安娜点头：“我已经申请调取尸检前的全脑扫描数据。但有个问题??国际声学研究院高层已经开始警惕‘无墙之声’的影响。他们认为这种大规模情感共振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心理连锁反应，甚至动摇社会认知结构。”
“那就让他们害怕。”林见鹿冷笑，“真正的艺术从来不是为了让人安心睡觉，而是叫醒装睡的人。”
车队抵达库车机场，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已在等候。登机前，林见鹿最后一次回望克孜尔千佛洞。晨光中的石窟群宛如沉睡巨兽的脊背，而风掠过岩壁的呜咽，竟隐隐与“无名”笛的某个音阶共鸣。
飞行途中，林见鹿将《风知道》的原始音频导入便携式分析仪，试图分离出其中最核心的情感频率。结果显示，在所有听众反馈中，**“遗憾”**是最强的情绪基底??那种“未能及时表达”的痛楚，贯穿了母亲、恋人、战友、子女之间的所有故事。
“原来人类最深的声音，不是爱，也不是恨。”他轻声说，“是‘来不及’。”
小雨靠在窗边，望着云层下方绵延的雪山：“那你呢？有没有什么话，一直没来得及说？”
林见鹿沉默许久，才开口：“我父亲……走得很突然。那天我在排练厅练笛，手机响了十七次，我没接。等我出来，他已经走了。最后一句话是留给我的：‘别怪自己，音乐比告别更重要。’可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他低头抚摸“声脉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声之门’真的能让逝者回应……我想问他，你听见我的笛声了吗？在你闭眼前，有没有听见？”
机舱内陷入寂静。只有仪器偶尔滴答作响，像心跳。
七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苏黎世郊外机场。三人驱车前往日内瓦湖畔的疗养中心。那是一座隐藏在松林中的白色建筑，外墙爬满常春藤，门口立着一块铜牌，刻着一行字：
>**“记忆会消失，但声音不会。”**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神经学家，名叫卡尔?温特。他带领众人进入地下实验室，调出老人临终前四十八小时的全部监测数据。
“不可思议。”卡尔指着脑电图，“通常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大脑海马体严重萎缩，记忆retrieval（提取）能力几乎为零。但他在这段时间内，不仅恢复了童年细节，还能准确描述五十年前一次音乐会的座位编号和演奏曲目。更奇怪的是……”他放大一段音频波形，“他的自言自语中，夹杂着一些不属于他的声音。”
林见鹿凑近屏幕：“什么意思？”
“就像有人在替他说话。”卡尔说，“比如他说‘我记得那天阳光很好’，紧接着，背景音里出现一个年轻女声补了一句‘你还送了我一朵野菊’。可据家属回忆，他妻子从未提过这件事。”
林见鹿猛地抬头：“那是他妻子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安娜惊讶。
“因为我也听过。”他闭上眼，“在胡同口的老槐树下，每到深夜，总有一段模糊的对话循环播放??男人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女人笑答‘没事，汤还热着’。那是‘回音网’最早收录的本地声场之一，来源未知。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他年轻时的记忆，被‘声脉令’无意间捕获，又通过系统反哺给了他自己。”
他转身看向卡尔：“我能试试吗？用‘无名’笛，和他的大脑做一次共振？”
卡尔犹豫片刻，终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