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雪鲸号”突破浮冰带,抵达毛德皇后地海岸。废弃科考站半埋于雪中,铁门锈蚀,窗户碎裂。三人穿上重型防寒服,携带“无名”笛与便携式“回音网”终端进入主楼。
地下室仍保留着完整的录音系统。林见鹿接入设备,播放从全球收集的“孤独之声”合集:北极守灯人独居三十年的日志、远洋货轮水手临终前写给陌生网友的信、太空站宇航员在失联期间对着摄像头的自言自语……
当音频播放至第分钟,温度计突然暴跌至零下100度以下。墙壁结出诡异的冰晶花纹,形如音符排列。接着,整栋建筑开始共振。
“来了。”小雨紧紧抓住扶手。
林见鹿取出“无名”笛,吹响第一音。
刹那间,风雪停息。
一道幽蓝光影从天花板垂落,凝聚成三个模糊人影。他们穿着旧式科考服,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
林见鹿摘下耳机,直接用心灵感知那段无声言语:
>“我们困在这里很久了……一直想着没能说完的话。”
>“妻子怀孕了,我还没来得及当爸爸。”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争那五千块彩礼钱。”
>“只要有人听见……我们就自由了。”
林见鹿闭眼,将“声脉令”贴在胸口,低声说出三个字:“我听见。”
三人身影微微颤动,随即绽放出柔和光芒。他们相视一笑,缓缓消散于空气中。
同一时刻,全球“无墙之声”用户集体收听到一段纯净童声合唱,歌词用多种语言交替吟唱:
>“你不在,但我记得。
>我不说,但你懂得。
>风会传话,雪会留痕,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第六节点激活,全球共情同步率升至86。4%。
返航途中,林见鹿站在甲板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冰原。陈野递来一杯热咖啡:“你说得对。她听见了。昨晚我梦见她笑着问我:‘船还晃吗?’我说不晃了,因为心定了。”
林见鹿微笑:“谢谢你。”
“别谢我。”陈野拍拍他肩膀,“是你让我明白,有些歌,不是唱给活人听的。”
一个月后,团队抵达乌克兰边境。切尔诺贝利隔离区外围,辐射值依然危险。但他们必须进去??第七节点就藏在**普里皮亚季医院地下室**,那里曾是最后一批撤离者的临时收容所,数百人在绝望中死去,无人收尸。
借助防护服与无人机探路,他们穿过荒废的城市。倒塌的教学楼、锈蚀的摩天轮、覆满藤蔓的救护车……每一处都散发着静默的哀伤。
医院地下室潮湿阴冷,空气中漂浮着微弱的电磁噪音。林见鹿架设好设备,开始播放预先准备的“希望之声”合集:福岛儿童重建家园的笑声、叙利亚难民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巴西贫民窟社区合唱团的歌声……
突然,仪器显示声场异常活跃。墙壁上的霉斑开始以特定节奏脉动,宛如心跳。
林见鹿举起“无名”笛,轻轻吹奏。
无数透明人影从角落浮现,他们没有面孔,只有轮廓。但他们伸出手,指向林见鹿手中的“声脉令”。
他明白了。
这不是求救,是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