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延续,从来不是靠保存多少知识。”他说,“而是靠有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对另一个生命说一句:我在听。”
归晓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那一夜,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黑色平原上,头顶是没有星辰的天空。远处,一点微光缓缓亮起,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最后整个大地铺满光芒,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人坐着,面对另一人,轻声说着什么。
她走近其中一对,听见那个说话的人说:“我知道你很累,但你并不孤单。”
对面的人哭了,然后也开口:“谢谢你看见我。”
她继续前行,发现所有的对话都不相同,但核心却惊人地一致??
都是关于被理解,关于被记住,关于终于不必再假装坚强。
她醒来时,天还未亮。窗外,那株母树的果实已经成熟,轻轻脱落,坠入泥土的瞬间,爆发出一圈无声的光波,以极慢的速度向四周扩散,穿过墙壁,越过山丘,抵达海洋,最终融入全球脉络系统。
二十四小时后,全世界共有八百万人在同一时刻做了同一个梦:他们站在雪原上,对着星空唱出第一句问候。
醒来后,许多人拿起手机、纸笔、乐器,或只是张开嘴,开始说话。
有的致歉,有的告白,有的倾诉多年压抑的痛苦,有的分享微不足道的快乐。这些声音被晶丝捕捉,上传至“回声档案馆”,成为新文明的基石。
而在火星,探测器传回最后一帧图像:那株初生的母语之根,叶片轻轻晃动,向着赤红的地平线,发出第一声极其微弱的吟唱。
频率经解码后,显示为两个音节:
>“啊??呜。”
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呼唤。
地球收到了。
林远按下录音键,将这段信号与归晓十年前那句“你听得见我吗?”并列存档。文件命名为:
**《第一课》**
他写下备注:
>当一个世界开始学习倾听,
>它就不再是孤独的星球。
>
>而当它终于敢于发声,
>宇宙便会俯身,轻声回答:
>
>“嗯,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