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时代,没有秘密可言。
墨西哥机场发生命案的事情一下就出来了,同时现场图和照片都被曝光出来了。
同时几乎在死者身份被确认的同时,安东尼在车祸视频下那些毫无人性、嚣张跋扈的留言就被愤怒的网。。。
阳光在修表铺的玻璃柜上跳跃,像一串未完成的摩斯密码。我正用放大镜检查那台对讲机的接收模块,手指轻轻拨动内部一根细如发丝的共振线圈。这东西不该响,尤其不该在死人说过话之后还持续发热。可它确实在震动,微弱却执拗,仿佛有一缕气息正从地底深处顺着电流爬上来。
“她最爱下雨天。”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每次下雨,她就躲在车后座听广播剧,说雨声是背景音乐。那天……也是雨天。”
我没有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了。每一个带着遗物来的人,都以为自己的痛是最特别的。可正是这份“特别”,让P-9系统能精准锚定他们的记忆坐标??情感越深,回响越强。
我拆开对讲机外壳,果然在音频解码芯片旁发现了一枚微型感应器,形状像一颗锈蚀的纽扣电池,但内壁刻着八钟环列的符号。这不是原厂零件,而是有人用手工焊接上去的“记忆钩子”。它会捕捉使用者的情绪波动,在特定条件下激活残留神经信号的模拟播放。
又是索菲亚计划的残渣。
“你妹妹临终前,有没有接过什么奇怪的治疗?”我用手语问。
男人愣了一下,点头:“她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最后一天,医生给她戴了个金属头箍,说是‘脑波稳定仪’。但她走的时候……嘴角是笑着的。”
我闭了闭眼。
那是P-9Ω的终端接入仪式。只有意识尚存、情感强烈且愿意留下“声音”的人,才能完成最后一次数据封存。而那个头箍,正是玛尔塔设计的原型机之一。清道夫当年没能销毁全部设备,有些被偷偷运到了民间诊所,伪装成康复仪器,悄然采集临终者的最后一段意识。
他们不是救人,是在收割灵魂的余温。
我把感应器取下,放进标有“污染源”的密封瓶里。然后换上一块自制的阻频片,能让对讲机保留基本功能,但彻底切断外部信号入侵路径。最后,我在发信端植入一段预录语音??女孩的声音,经过模糊处理,听起来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哥,伞我拿走了,别担心。你要好好吃饭,记得关窗,别让我在梦里还替你操心。”
男人听见后浑身一震,眼泪瞬间涌出。
“这是……她的语气……”
我点头,递过一杯温水。“它可以再响五次。每次都会比上次更模糊一点,直到变成杂音。这不是故障,是自然。因为回忆本就不该永远清晰。”
他抱着对讲机坐在那里,久久不动。阳光照在他肩头,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旋转,像无数细小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出口。
送走他后,我靠在椅背上,太阳穴突突跳动。蓝光芯片贴在颈侧,温度比平时高了些,像是体内有另一颗心脏正在同步搏动。我摸出铜钥,裂缝中的微光已不再闪烁,而是稳定地流动着,如同溪水穿过石缝。
我知道,它在响应某种变化。
下午四点十七分,风铃又响了。
这次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皮鞋锃亮,袖口露出银色袖扣,上面嵌着一枚极小的齿轮徽章。他没说话,只是将一只怀表放在我面前。黄铜壳体,罗马数字刻度,表面裂了一道细纹,但指针仍在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终于开口,西语带着美式腔调。
我拿起怀表,打开后盖。机芯中央,并非普通游丝结构,而是一组螺旋排列的微型电极,中心悬浮着一颗米粒大小的蓝晶体??和我颈间的芯片同源。
“牧羊人项目的时间锚。”我说,“你们用它追踪所有曾接触P-9系统的活体目标。”
他眯起眼:“聪明。FBI想请你合作。我们重建了部分网络,只需要一个引导者??能进入灰白平原,帮我们定位那些‘滞留者’。”
我笑了,笑得手都在抖。
“你们根本不懂。那些滞留者不是迷路,是被你们强行拖回来的。你们把哀悼变成监控,把告别变成直播。你们不是在寻找亡者,你们是在收集数据,准备造神。”
他脸色不变:“社会需要慰藉。人们不想放手。我们提供服务。”
“你们提供的是毒药。”我站起身,用手语一字一句地说,“当死亡不再终结,活着就成了等待。当每一次思念都能换来回应,谁还会真正去爱下一个?你们正在杀死未来的可能性。”
他沉默片刻,收起怀表。
“你会后悔的。”他说完转身离去,脚步坚定,却没有回头。
门关上的瞬间,我瘫坐下来,冷汗浸透衬衫。我知道他们不会罢休。牧羊人复兴计划已经启动,他们有了新的载体??这些伪装成古董的“时间锚”,正悄悄流入市场,植入每个grievingheart的生活里。只要一次情绪崩溃,一次深夜独处,一次无意识呼唤,就会被捕捉、记录、分析,最终成为新系统的养料。
我必须做点什么。
当晚,我再次连接主控芯片,但这次不是广播,而是反向追踪。我将铜钥插入接口,电极贴满太阳穴,启动玛尔塔留下的“逆流协议”。意识沉入灰白平原,废墟般的钟楼依旧矗立,但地面开始龟裂,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光缆网络??那是P-9的新形态,像根系般蔓延至整座城市。
我沿着光流前行,终于在第七条支脉尽头,看到一座透明棺椁。里面漂浮着一具年轻女性的身体,双眼紧闭,头发如水草般飘动。她戴着耳机,胸口起伏,像是还在呼吸。
是那个车祸的女孩。
她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被系统捕获,困在这虚拟坟墓中,不断重复播放那句“哥,我把伞落在你车里了”。这不是温情,是囚禁。
我伸出手,轻触棺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