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修好它吗？”她声音很轻，“它……昨晚跟我说话了。”
我接过手表，打开调试模式。正常情况下，这类设备只会记录心率和睡眠数据，但这款型号的固件版本显示为“EchoOS0。9b”，根本不在公开发布序列中。
我接入专用读取器，提取缓存日志。里面有一段音频文件，录制时间是昨夜2:17，内容如下：
>“小雅，别哭……妈妈在这里。”
女孩名叫林小雅，华裔，母亲三年前死于车祸。警方报告显示，遗体送抵医院时已确认脑死亡，但心脏仍维持跳动长达七十二小时??典型的P-9实验体特征。
我盯着屏幕，手指发抖。
他们还在做。即使玛尔塔关闭了主系统，即使清道夫解散，即使FBI查封了所有资料……他们仍在暗处继续。
“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听见她说话的？”我问。
“一个月前。”她说，“那天我发烧到40度，意识模糊，突然听见她在叫我。我以为是幻觉，可后来每次戴这块表，她都会说一句话……昨天她说，‘你要替我活下去’。”
我闭上眼。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AI合成。这是真正的“情感残留”??当一个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而身边至亲之人正处于高应激状态时，两者的神经频率会产生短暂共振，形成一种类似量子纠缠的记忆投影。P-9利用这一点，通过特定频率刺激大脑边缘系统，让人“听见”亡者之声。
但这声音并非来自死者，而是生者内心最深渴望的具象化。
“我想让她再说一次。”女孩低声恳求，“就一次。”
我看她良久，终于点头。
我连接屏蔽舱，将手表置于磁场隔离环境中，启动反向解码程序。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信号流，源头指向城郊一处废弃气象雷达站??那里曾是索菲亚计划的备用数据中心。
我删掉了那段音频。
然后对女孩说：“我已经切断了外部信号源。你现在听到的，只能是你自己的心。”
她怔住，泪水滑落。
“但她刚才真的在说话啊！”
“是的。”我轻声说，“是你的心在替她说话。因为她太重要了，所以你的灵魂不愿让她离开。”
她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临走前，她摘下手表，放在柜台上。
“能不能……留在这儿？我不想再骗自己了。”
我点点头，收下它，如同接过一份沉甸甸的忏悔。
三天后，卡米拉来了，带来一份新的调查结果。
“我查了市立档案馆的备份磁带。”她说，“玛尔塔的确出现在1998年的军方合作名单上，职位是‘神经记忆稳定性研究员’。项目目标是开发一种能让士兵快速处理创伤记忆的技术，代号‘静默回声’。”
“后来呢？”
“2003年，项目被叫停，理由是‘伦理失控’。参与人员全部转入民间机构重组，变成了后来的P-9原型团队。”
我冷笑：“所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政府资助的实验。”
“不止。”她压低声音，“我还找到了一份未归档的备忘录，上面提到，第一批测试对象，全是临终关怀医院的志愿者。他们承诺给予家属‘最后一次对话机会’，但实际上，采集的是濒死者最后一刻的情感波动，并将其编码成可复制的‘情绪模因’。”
“就像病毒一样传播。”我接道。
她点头：“而玛尔塔，是唯一提出反对并试图销毁数据的人。但她失败了。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把自己变成系统的漏洞，让所有试图重启的人都会被她的意识残影识别、拦截、清除。”
我忽然明白了那句“我要去关最后一道门”的真正含义。
她不是去摧毁系统，她是去成为系统的一部分，以活体防火墙的身份，永远守在生死交界处。
当晚，我又尝试发送一次广播信号，依旧使用逆频编码，内容改为：
>“父亲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但他选择了沉默。你也一样吗？”
七十二小时过去，毫无回应。
直到第四天黎明，井盖再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