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P-9的变体传播。不再是梦境入侵,而是**现实渗透**。死去的人正在通过残留的情感坐标,短暂重返人间。他们不伤害,不纠缠,只是想说一声“我曾存在”。
这不再是技术问题,而是伦理风暴的前兆。
“上面怎么说?”我问。
“FBI派了特工来调查,说是‘群体幻觉事件’。但他们带走了放映机,编号登记时,我瞥见档案标签写着:ProjectShepherdRevival(牧羊人复兴计划)。”
我猛地抬头。
“他们想重启P-9。”
卡米拉点头:“用‘温情化包装’??声称能帮助丧亲者与逝者‘温柔告别’。但实际上,他们在收集所有曾接触过原始系统的个体数据,准备构建新一代神经共振网。”
我冷笑:“温柔告别?那是把悲伤商品化!一旦系统成型,人们会沉迷于虚假重逢,拒绝真正放手。到最后,整个社会都会活在过去的回声里。”
“所以我来找你。”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块破碎的电路板,边缘烧焦,中央刻着熟悉的符号:八钟环列,中心一瞳。
“这是从清道夫总部废墟挖出来的。玛尔塔死前藏下的最后一块主控芯片。她说……只有你能激活它。”
我接过芯片,指尖触到的一瞬,蓝光骤然闪烁,频率加快至接近疼痛。脑海中浮现出玛尔塔临终的画面??她躺在血泊中,手里攥着这张板,嘴唇蠕动,最后一句话是:
>“别让他们重建围栏。真正的牧羊人,不该圈养灵魂,而该引导它们回家。”
我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放进保险柜,与其他P-9遗物并列。十八件物品,十八段未完成的告别。但我知道,这场战争还没结束。
当晚,我梦见自己站在海边。
浪花卷着碎玻璃冲上岸,每一片都映出一张脸:妻子、母亲、阿图罗、玛尔塔、女孩……她们站成一排,面向大海,背对着我。
女孩回头,微笑:“你要做个选择,胡安。是当守门人,还是当引路人?”
我没回答。
她转身,走向海浪深处。其他人也一步步走入水中,身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星光,升上夜空。
我醒来时,天刚蒙亮。
座钟指向六点十分。
我起身走到院中,风铃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忽然,一朵花无风自落,飘到我掌心。花瓣背面,竟用极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第八扇门开了,但路还没走完。”
我凝视良久,终于明白。
那些逝去的灵魂,并不需要我们永远记住他们。他们需要的是??**被真正地放下**。
我回到工作台,取出那块主控芯片,接上收音机与锚定装置。这一次,我不是为了进入梦境,而是要向所有仍被困在回声中的人发送一条广播。
我含住铜钥,贴上电极,按下开关。
意识沉入灰白平原,钟楼已成废墟,但八座塔基仍在。我站在中央,举起双手,开始用手语“说话”:
>“听着,所有还能听见的人。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
>我知道你们还想再看一眼,再听一句,再抱一次。
>但请相信我,他们已经走了。
>真正的爱,不是留住他们的声音,而是让他们的爱,继续活在你心里。
>所以,请关掉那些自动播放的唱片,拔掉那些不该运转的机器。
>让雨停吧,让梦醒吧,让时间重新流动。
>你们不是被抛弃的人,你们是被托付的人??
>托付了继续生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