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书院弟子冲进来，脸色苍白：“先生！蓬莱岛传来噩耗??那位退出天庭组建自治联盟的老仙，在归乡途中遭伏击，身陨道消！凶手留书：‘妄议秩序者，皆如此灰！’”
陈玄猛地站起身，手中之笔“啪”地折断。
但他很快平静下来，缓缓拾起断笔，蘸墨续写：
>“每一个试图打破枷锁的人，都会面临反噬。这不是因为他们错了，而是因为旧世界的影子太长，一时难以退去。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恐惧让所有人闭嘴。
>所以我们必须记住：当他倒下时，不能让他孤独地躺在黑暗里。我们要点燃灯，不只是为了悼念，更是为了让下一个前行的人看清脚下的路。”
他抬头对弟子道：“准备灵舟，我要亲自前往蓬莱吊唁。同时发布通告：下一届‘三界共议会’，将在蓬莱旧址召开。议题定为??**谁有权定义秩序？**”
弟子领命而去。
凤凰低语：“你这是在挑衅。”
“不。”陈玄摇头，“我是在回应。那位老仙用生命提出了问题，我们就必须给出答案。否则，便是对牺牲的背叛。”
午后，陈玄走出书院，独自漫步街头。
市集依旧喧嚣，孩童追逐嬉戏，商贩吆喝叫卖，茶馆里有人正在说书，讲的正是“柳三更夜破妖局”的故事。旁边酒楼二楼，几位儒生争论不休，话题竟是“阿苎是否应列入医宗名录”。不远处河岸，一群少年蹲在石栏边，用炭笔在地上临摹“启音童子碑文”。
这一切看似寻常，却让陈玄心头滚烫。
他知道，这场变革早已不在庙堂之上，而在烟火之间。
傍晚时分，他收到一封密信，来自地府深处。
信中只有一句话：“黄泉簿新增一页，署名‘柳三更建议委员会’，提议废除‘出身定轮回’旧规，附万人联署名单。”
他又打开另一封，来自西域佛国：“沙弥团决议，今后诵经必加一段新偈：‘众生皆具觉性，不论皮囊颜色、血脉来历。’”
还有一封漂洋而来，墨迹湿润：“东海诸岛渔民结盟，宣布不再向龙宫纳贡，成立‘潮声议事会’，首项决议：建‘石头灯塔’，永不熄灭。”
陈玄坐在院中石凳上，一一读完，久久未语。
夜风拂面，带来远处孩童齐声朗诵《共生纪》的声音：
>“我们不需要救世主，只需要彼此看见；
>不需要永恒真理，只需要不断追问；
>不需要统一思想，只需要允许不同声音并存。
>唯有如此，世界才不会再次陷入沉睡。”
他仰望星空，轻声呢喃：“你们的名字，我会一直写下去。”
凤凰悄然落在肩头，声音如远古回响：“你知道吗？昆仑墟的青铜古匣……又出现了新的铭文。”
“写的是什么？”
“**执笔者未成书中人，因众生皆执笔者。**”
陈玄笑了。
他回到书房，铺开新纸，提笔写下第六章标题：
**第六章：人人皆笔**
然后，他放下笔，吹熄烛火，推窗而立。
月光洒落，映照万家灯火，宛如星河倾泻人间。
他知道，这场书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