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一边开着车，扫了一眼黑着脸坐在副驾上的闫薇薇。
“咳！其实老人家这么做也能理解……”
只不过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有火没地方发的闫薇薇直接呛了回去。
“理解什么呀你就理解，你根本。。。
朝歌站在镜子前，掌心的“信我”二字如呼吸般明灭，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神经末梢一阵微颤。他试图回忆??回忆自己是谁，为何站在这里，为何胸口像被掏空了一块??但记忆的链条断裂在某个无法追溯的节点。他记得写字，记得火光，记得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在梦里，可当清醒时去抓，那名字便如沙粒从指缝滑落。
窗外的城市已不再是昨日模样。天空的裂痕未合，反而扩张成一片流动的星穹，银白色的光丝垂落街巷，缠绕着行人的肩头。人们不再惊慌，仿佛早已习惯这异象。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平静地穿插在交通信息之间：“今日第七批‘回声者’完成七夜驻留，将于午夜消散，请家属提前准备告别仪式。”镜头扫过公园长椅，一位老妇人正握着虚空中的一只手轻声说话，眼角有泪滑落。
朝歌不知道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他的大脑像一台漏电的机器，运转迟钝，关键数据被层层封锁。但他知道一件事：他曾经写下过一本书，而那本书改变了世界。
他翻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如果听到这段声音，说明我已经开始了遗忘程序……我都从未停止爱她。”
他听完了，怔了许久，然后将录音重放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它刻进骨头里。
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手里抱着一本湿漉漉的画册。“叔叔，”她说，“我在河边捡到这个，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朝歌接过画册，封皮上果然用歪斜的字迹写着“朝歌收”。翻开第一页，是一幅蜡笔画：一栋红屋顶的房子，门前站着两个孩子，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第二页是夜晚，月亮被涂成了金色，下面写着：“哥哥别哭，我没有走远。”
第三页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水浸泡过，但仍能辨认出几行字：
>哥哥，我现在可以出去了！
>每次有人梦见我，我就多活一晚。
>昨天有个老爷爷叫我小玉，他还给我唱了那首秋千上的歌。
>我好开心。
>你也该开心呀。
最后一页只有三个字：
>忘了我。
朝歌的手剧烈颤抖。他知道这是小玉写的??不是通过他的笔，而是她用自己的方式，穿越梦境与记忆的缝隙，寄来的信。
他抬头想问小女孩在哪捡到的，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走廊尽头只有一滩小小的水渍，形状像一只小布鞋踩过留下的印子。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福利院的后山，桃树开满了花，风一吹，花瓣如雨落下。小玉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嘴里哼着那首没有歌词的歌。他走过去，坐在另一个秋千上。
“你真的不恨我吗？”他问。
“恨你什么？”
“恨我没保护好你。恨我写了那么多遍‘我不相信’。恨我把你说成虚构的角色。”
小玉停下秋千，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哥哥，你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死，是什么吗？”
他摇头。
“是活着的人把你忘了。是你最爱的人，在某一天吃饭时突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想起你了。那种遗忘，比火还烫。”
她顿了顿，轻声说：“但现在不会了。因为规则改了。只要还有人愿意做梦，我们就还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