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等人都觉得很是荒谬。
梦到被太上皇骂也就罢了,这梦如此真实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们会梦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还是太上皇喊来的?
皇上这种已经梦见过太上皇多次的,算是已经有经验的人,现在都是一脸懵。
“父皇,这难道是以前你哪位嫔妃?”皇上忍不住开口问。
若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死掉的嫔妃,那跟他父皇在一起也很正常?
这是在地底又碰面了嘛,然后相约地来入他们的梦?
太上皇一听,扬手就朝着皇帝的头拍了下去。
“。。。。。。
夜深,湖心小筑的灯火终于熄了。
可启言渊未眠。
地脉深处,那株透明铃兰的根系如星网般蔓延,每一片叶子都像一张微张的唇,在无声中吐纳着千万人的言语。那些话或轻如叹息,或重若雷霆,却无一例外被这株神树吸纳、转化、再播撒??它们顺着声林丝线流向四方,渗入井水、吹进风里、落进孩童的梦中。有人说,昨夜枕边听见母亲哼歌;有人说,祖坟前的老槐突然开了花;还有人说,自家聋了十年的狗,竟对着空巷“汪”了一声。
裴砚盘坐于井畔石台,闭目调息。胸前那道旧疤已不再发光,但喉间的符印仍隐隐搏动,仿佛有话卡在嗓子眼,欲出未出。他知道,这是“言契”即将圆满的征兆??当最后一个失语者开口,当最后一段真相被听见,他便能真正放下赎声铃,归于平凡。
可他还不能。
因为就在此刻,南方三百里外的一座孤庙里,正有人跪在残破佛像前,颤抖着写下最后一行字。
那人是曾被称作“哑笔先生”的老儒生,本名沈知白。二十年前,他因撰写《民瘼录》揭露税吏暴政,遭割舌焚稿,流放岭南。侥幸未死,却再也发不出声。此后三十年,他以炭条为笔,以墙为纸,记下沿途所见冤屈:谁家女儿被强征入宫,谁村因一句戏言满门抄斩,哪位将军战死沙场却被诬通敌……墙壁写满了,他就写地板;地板写烂了,便剥下棺材板继续写。
今夜,油灯将尽,他的手几乎冻僵。最后一行字歪斜而坚定:
>“我不能说话,但我能写。
>若有人读到,请替我说:沈知白,从未认罪。”
墨迹未干,屋顶忽传来??之声。一只青羽鸟自檐下飞入,衔走那页残纸,振翅北去。
这一幕,裴砚不知。但他感应到了??就在鸟翼划破夜空的瞬间,喉间符印猛地一跳,一道金光自井中冲天而起,直贯北斗第七星。启言渊震动,声林九十九主丝齐鸣,连沉睡中的语林碑都微微震颤。
次日清晨,弟子来报:“师尊,南境传来消息,‘忆声馆’收到一封血书,署名沈知白。另有一只异鸟坠落在院中,口含残纸,力竭而亡。”
裴砚起身,未语,只披衣出门。
他走到言塾学堂,见一群少年正围坐在庭院中央,手中捧着那张沾血的纸页,低声诵读。他们用的是“心音转译术”??由启言渊传授的秘法,能将文字转化为可感知的语言波动。每当一人念完一句,旁边负责誊录的盲童便迅速在陶片上刻下对应符号。
裴砚静静听着。那些话如刀割肉,一字一字剜进人心。当他听到“那一夜,他们把三个孩子吊在城门上,说谁敢哭就杀全家”时,手指猛然收紧,掌心渗出血痕。
良久,他开口:“备舟。我要亲自去一趟岭南。”
弟子惊问:“可是启言渊示警,近日北方有异动,极可能爆发新一轮‘封言潮’!”
裴砚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若我们只护得住觉醒之地,却任沉默之域继续腐烂,那所谓真言,也不过是选择性慈悲。”
三日后,小船靠岸。
岭南瘴气弥漫,村落凋敝。当地人见外来者至,皆闭门不出,眼神惊惧如受惊野兽。唯有村尾一间破庙亮着微光。
庙中无人,唯满墙密密麻麻的字迹触目惊心。有些已被雨水泡糊,有些则被人刻意刮去,留下道道血痕般的刮痕。裴砚伸手抚过一面墙,指尖忽然传来刺痛??原来墙灰之下藏着极细的银丝,竟是启言渊遗落的“听壁线”,专用于收集被压抑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