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瞻望向她的眼眸，她的眼神变得如此陌生，就像一潭死水，他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痕迹，他其实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或许是一些残存的爱意，可他一无所获。
原来灿光白日也会如碎裂般纷纷散落，只留下满地狼藉。
蒋瞻声音很低：“上回只推给你ct机的供应商名片。”
“其他设备的售后联系方式，你还要不要了？”
李沅锦快速在脑海里面盘一下蒋瞻送来的几套东西，大多品牌跟她在仁星医院科室都有联系，于是她果断摇摇头，不留回旋余地地拒绝：
“不用了——后面我护士入职后会跟您联系。”
蒋瞻察觉到李沅锦眼睛中的异样，他清楚地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她在赶他走。
然而此时，他内心仿佛被一种卑劣的力量占据，以前她只要表现出一点不开心，他总会背地里想办法替她摆平事情，可现在，他偏要逆着来，刻意让她不开心。
蒋瞻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好像很了解情况似的：“齐振声给你画饼呢——你以为这里是市中心？”
李沅锦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谁不想要医护四手操作，但基层条件在这摆着，薪资待遇差、发展前景堪忧，根本留不住护士，她如果不是被借调，打死她也不会应聘。
“不劳你费心。”
李沅锦全身上下嘴最硬，因为没有护士，她白天干口腔医生的活，晚上还要加班干公卫的活，根本看不到头，费用收不上来，患者一听烤瓷牙冠不进医保，掉头就走，全流失到村里赤脚大夫手里，可她愣是这么坚持下来，没一句怨言。
李沅锦每次给人嘴里拆不良修复体的时候，都要辱骂这些无良大夫千百遍，牙龈退缩已经是最小的副作用了，有些缺德大师用已经淘汰的锤造牙冠，当时搞完看着是没什么大碍，没几年下面基牙都烂光了。
“另外，这里是诊所，是给人看病的地方，你最好别来。”
眉峰下的眼波流转，蒋瞻轻挑眉毛，余光瞟一眼她：“你们所长欢迎我天天来。”
李沅锦讲话特别直接：“他是欢迎你捐赠的医疗设备、药品和耗材。”
蒋瞻不为所动：“那也是欢迎我，怎么没见他欢迎你那位丈夫？”
无论话题如何转换，蒋瞻总是能够巧妙地绕回到李沅锦口中的丈夫身上，可偏偏她缄口不谈，他继续往下说：“听说你住在宿舍，你的丈夫能接受分居么？”
李沅锦打断他：“够了蒋先生——”
“我知道当年的事我做得太不留余地，我也想到你会不甘心，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了，我正式跟你道歉。”
“对不起。”
蒋瞻那双一直透着疏离的眼眸，在这一刻稍稍抬起，夕阳渐落，余晖悠悠地洒落在他的侧脸，他冷峻的面容，在这余晖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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