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急。”
范兵兵拉长了声音。
“名单你先留下吧，我仔细研究研究。”
曹忠打了个眼色，戚九洲退出了办公室。
电话里面听出曹忠那边独自一人了，
范兵兵直接发烧，
。。。
雨还在下，细密如针，扎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河。曹忠没有开灯，任由屏幕的微光映在脸上，像一场无声的对话。他盯着《雨夜出租车》的标题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窗外的城市被雨水洗得模糊，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光影，像是谁遗落的一串未说完的话。
他忽然起身，从书柜深处翻出一个铁盒。盒盖锈迹斑斑，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声，仿佛打开了某个尘封的时间阀门。里面是一叠老磁带，标签手写，字迹已有些褪色：《母亲睡前故事?1993》《毕业典礼实录》《第一次叫爸爸》……最后一卷写着：《未寄出的信》。
他把这盘带子放进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底噪之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虚弱却温柔：“忠儿，今天妈妈给你织了件毛衣，红色的，你说过喜欢红，像太阳一样。可你现在不怎么说话了，吃饭也少，妈知道你在怪我……可妈真的没办法啊。”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压抑哽咽，“你要好好长大，别学妈，把心事都憋着。人这一辈子，最怕的不是死，是话没说出口，爱没来得及给。”
录音只有三分钟，却让曹忠坐在地板上，背靠着书架，整整听了一个小时，反复播放了十七遍。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雨夜出租车》不只是另一个故事，而是他必须面对的真相??那个十年如一日沉默开车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第二天清晨，他驱车前往城东客运站附近的老社区。那里有一条常年积水的巷子，路边停着几辆老旧的出租车，车身斑驳，车牌蒙尘。他在一家24小时茶摊坐下，点了一杯浓茶，静静观察来往的夜班司机。他们大多四十岁以上，眼袋浮肿，指甲缝里嵌着机油，说话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一位姓张的司机坐到了他对面，五十出头，鬓角全白，右手小指断了一截。“你不像乘客。”他眯眼打量曹忠，“你是拍电影的那个？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曹忠点头，递上一杯热茶。
张师傅没接，只是低头搓着手：“我开了二十三年出租，前些年还觉得这行风光，现在？没人愿意干夜班了。太冷清，也太吵。”他苦笑，“冷清的是路，吵的是心里。”
曹忠轻声问：“您载过最难忘的乘客吗？”
张师傅沉默良久，掏出一张折得发皱的纸条：“去年冬天，有个姑娘上车，坐后排，一句话不说。快到目的地时，她突然哭起来，把这张纸塞给我，说‘师傅，如果有一天我也消失了，请您替我念一遍’。”
他展开纸条，上面是一封写给母亲的信：
>妈，我每天都在装开心。我说升职了，加薪了，朋友多得数不清。其实我失业半年了，租的房子下周就要搬。我没敢告诉你，怕你睡不着。今晚我打了三次电话想拨通，可每次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挂了。我不是不孝，是我太怕听见你说‘没事，妈在呢’??那句话一出来，我就撑不住了。
>
>如果你看不见这封信，说明我已经走了。但请你相信，我不是不爱你，我是太爱你，才不敢让你心疼。
茶摊外雨声渐歇，一只流浪猫在垃圾桶边舔爪子。张师傅把纸条重新折好，放回口袋：“后来我去她留的地址找过，房子空了，邻居说她跳江了。我每晚都带着这封信，有时候……我会对着空车念一遍。”
曹忠喉咙发紧：“您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那天晚上载了她，却没看见她眼里的黑。”张师傅摇头，“我们这些人，每天见上千张脸，却从来学不会看人心。直到它碎了，才听见声音。”
那一刻，曹忠决定改变《雨夜出租车》的结构。他不再把它当作一部关于“倾听他人”的电影，而是一部关于“自我救赎”的告白录。
他回到剧组，召集核心成员，在会议室墙上贴满从“声音档案馆”中筛选出的真实录音文字稿。其中一条来自一位抑郁症患者临终前七十二小时的语音日记：
>第一天：我把冰箱清空了，不想麻烦别人处理食物。
>第二天：我录了段视频，假装还在笑，发给爸妈当新年祝福。
>第三天：我打了一辆车，司机问我去哪。我说‘随便走走’。他放了一首老歌，是童年动画片的主题曲。我哭了。原来还有人记得那种声音。
“我们要拍的不是出租车，是移动的告别仪式。”曹忠说，“每一个乘客，都是在向世界做最后的道别。而司机，是唯一听见的人。”
拍摄筹备期间，他亲自走访了十二位夜班司机，录制他们的口述回忆。有一位司机说，他曾载过一位老人，全程默不作声，下车时递给他一本相册：“这是我儿子的，他去年车祸走了。我每天晚上让他‘坐’我的车，从前座到墓地，来回两个小时。你不收钱，我就当你听见他了。”
另一位女司机提到，有个男孩上车后一直敲打车窗，嘴里念叨着数字。她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自闭症弟弟每天重复的暗语。男孩说：“只有车窗震动的频率和他对得上，他才会安静下来。”
这些故事被一点点编织进剧本。主角定名为陈默??一个沉默寡言的夜班司机，十年间用隐藏录音设备记录了三千两百一十六段车内对话。他的车上从不放音乐，只有一支老式麦克风，藏在后视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