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牵着手的女人站在车头侧面，何母捩过目光去，瞅着的是被车挡了下半身的江璐和魏摇芙。
仰视的角度，何母被江璐深深瞰过来的目光惊到了心——里面是恨意。
奇了怪，她有哪门子恨的？
何母被刺激到了似的，噌地伸直了自己的胳膊斜斜高举，指着江璐，尖声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我跟你有关系吗臭婊子，你个死了爹娘的废物东西！”
不堪入耳的骂声。
站在人群中，近乎匿了形的宋谦拳头攥紧，关节处的手骨仿佛被扳动。他挪步退出，找到站在最外圈踮着脚探头看戏的一个妇人。
“你好，请问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打个电话，打完就还给你。”他利用自己有无害天分的下垂眼，在脸上流出一抹笑，声音在何母的对照下更显温柔。
妇人踮脚的动作一顿，她的眼睛在对上宋谦的脸时微微睁大，动作开头迟钝，收尾仓促——紧忙把手机递过去，结巴地摆手道：“小事儿小事儿，你打嘛。”
他保持着微笑，接过手机轻按了几下，在举起手机时，脸上的笑却骤然消失。
“您好，我要报警，这里有人涉嫌敲诈勒索，试图非法干涉人身自由；同时我要举报，这个人涉嫌拐卖妇女罪。”
妇人欣赏外貌的眼睛登时眨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宋谦。
只可惜宋谦已经报完了地点，且挂断了电话。
在把手机还回来时，宋谦的脸上再度盛起无害的笑容，“谢谢。”
妇人呆呆地拿着手机，眼睁睁地看着宋谦又回到人群中。
魏摇芙正拦身挡在江璐跟前，她睁着自己一双单纯的眼，睄着地上的何母，天真问道：“因为自己没有了，所以要诅咒别人和你一样吗？”
她迅速地把投在何母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兀自摸着下巴点头道：“一般是的。通常自己是什么人，就会觉得其他人是什么人，自己没什么，就要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过，这套分辨法，只能针对像你这样的群体。”
说到末尾那句时，魏摇芙又把眼睛重新对向了何母，她撩起唇角，笑起时眼眯眯，徐徐道：“毕竟，对待偏见狭隘的不正常生物，要用偏见狭隘的不正常方式。”
柔式攻击仿佛就是针对何母这类人的，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跳脚的指着魏摇芙，想骂些什么，又想到魏摇芙方才言说的内容，一时之间，成了个只知道干蹦干跺脚的哑喉咙。
“你！你这个欠收拾的，你爹娘管教不了你，我来管教你！”何母前倾着身体向魏摇芙冲去，只不过站在前一排的人无一给她开路。
孟澧用身体挡在魏摇芙跟前，何母往左，他也往左；何母改右，他也改右。
气急攻心，何母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着气，抖着嗓子恨恨道：“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外乡人，要是我被你们气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看你们能不能离开这儿吧！你们这节目都别拍了！”
闹剧在警察到来以后结束，节目组再度跟着警车进了警局。
因为此次的事件涉及刑事，他们一直折腾到深夜才得了离开的准许。期间，警察还专门调出了何小燕的联系电话，和她电话沟通了一番，让她抓紧时间回来一趟。
返程的路上，魏摇芙斜斜趴在车门上，手肘抵着车窗下的窄窄的小台子，不嫌硌手似的。
她扭身，下巴搭在手臂上，双眸空茫地看着车窗外的漆暗。
挨着她坐的江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了揉她肩头，问：“在想什么？”
深夜静得人胆寒，而他们的车驶向的是有令人胆寒的人在的村庄。
车内的窄小空间里，灌满了暖气，使人的肺都暖得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