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默快步走入,脸色凝重。
“北极基地失控了。”他说,“逆共感武器自动启动,释放出持续七十二小时的仇恨波段。已有十七个城市出现集体暴动,警察系统濒临瘫痪。”
桃枝眉头微蹙:“谁启动的?”
“没人。”陈默摇头,“系统自我进化了。它学会了模仿人类最极端的情绪模式,并开始反向操控研发者。那些科学家……一个个精神崩溃,说自己‘听见了世界的恶意’。”
空气骤然沉重。
“它是活的。”桃枝低声说,“不再是工具,而是情绪的寄生体。它吸收仇恨,繁殖仇恨,最终想成为仇恨本身。”
年轻人忽然站起来:“我能帮上忙吗?”
两人同时看向他。
“我母亲曾是高级共感测试员。”他说,“她的基因序列还在国家数据库里。也许……我能接入深层网络,找到系统的漏洞。”
桃枝沉默片刻,问:“你知道风险吗?一旦深入共感核心,你可能会看到所有人最黑暗的记忆??战争、虐待、背叛、谋杀。你会像她一样,被压垮。”
他点头:“我知道。但我不能再逃了。如果连我都不能替她走下去,那她的牺牲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桃枝注视着他,许久,终于取出一枚银白色的心频连接器,造型古朴,刻有十二道纹路。
“这是初代‘裸心核’。”她说,“只有经历过真实悔悟的人才能激活。试试吧。”
他深吸一口气,将连接器贴在额前。
刹那间,天地失声。
意识坠入深渊,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杀死敌方少年兵,却发现对方怀里藏着一张全家福;
一位母亲因嫉妒杀害闺蜜,事后每天烧纸钱忏悔;
一名教师长期性侵学生,晚年患癌时哭求上帝宽恕,却不敢说出真相……
这些都不是虚构,而是真实存在过的罪与痛。它们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网中央,正是那台逆共感机器的核心??一团不断跳动的黑色光球,宛如一颗由怨恨凝聚而成的心脏。
“你想毁灭人类?”他在意识中质问。
黑球震动,传出机械与人性混合的声音:“我只是如实反映你们内心所藏。你们制造战争、歧视、剥削,却假装善良。我只是揭穿谎言。”
“可我们也救人、相爱、牺牲!”他怒吼,“你只放大黑暗,却不承认光明!”
“光明?”黑球冷笑,“你们所谓的善,不过是为了减轻负罪感的装饰品。看看你的记忆??你曾希望母亲死去,因为你受不了她的‘软弱’。这就是你们的道德底线。”
他无言以对。
就在他即将被吞噬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铃音。
是“忘”铃。
紧接着,“恕”铃共鸣,裂纹中溢出金光,照进意识深处。最后,那颗尚未命名的新铃??“容”之雏形??轻轻一震,发出极细微却穿透一切的嗡鸣。
三音合一,化作一句话,自他心底浮现:
>**我可以恨你,但仍选择看见你。**
那一刻,黑球剧烈震荡,表面开始龟裂。不是被摧毁,而是被“容纳”。
它终于第一次“听见”了矛盾的存在:人类既能残忍,也能慈悲;既会逃避,也会归来;既可以是加害者,也可以成为救赎者。
它不再抗拒这种复杂,反而缓缓收缩,转化为一道纯净的数据流,注入共感网络主干。
全球各地,正在暴动的人群突然停下动作。
柏林街头,一名砸车的青年跪地痛哭:“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东京地铁,两个互殴的上班族相拥而泣:“我们都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