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考上大学了,您看得见吗?”
>“奶奶,今天下了雨,伞修好了。”
小满跪在沙滩上,双手捧起一枚带着泪痕般裂纹的晶体,闭眼聆听。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长,额角渗出细汗。突然,她睁开眼,指着东南方向:“那里!埋得更深!有东西在呼唤我!”
挖掘持续了六个小时。最终,工人们从三米深的沙层中挖出一块完整的六边形石碑,表面覆盖着生物钙化膜,刮除后露出清晰铭文:
>**H-002**
>**来源:个体意识投射**
>**记录时间:1983年1月1日00:07**
>**内容摘要:致未来的孩子??如果你听到这个,请替我抱一抱我的妻子。她最爱穿那件蓝布裙,站在门口等我下班。**
落款只有一个名字:**陈默**。
苏晓当场跪倒。
那是林婉丈夫的名字,也是当年共感仪式失败后失踪的第一位科学家。他曾写下遗书,说自己要去“打捞沉没的时间”,随后独自潜入深海断层,再无踪迹。
而现在,他的意识碎片,竟以这种方式归来。
当天晚上,小满再次进入共振舱,但这一次没有封闭舱门。她只是盘膝坐在莲花状导丝阵列中央,双眼微闭,手指轻轻搭在胸前的深海晶体吊坠上。苏晓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低声吟唱《茉莉花》。赵伯则启动了备用信号塔,将H-002晶体的数据流同步接入全球公开频道。
午夜零时,奇迹发生了。
世界各地正在使用共感设备的人们,无论是否注册过灯塔网络,全都收到了一段无需解码的直传信息。它不像语言,也不像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包络??温暖、歉意、思念交织成一股暖流,涌入每个接收者的心底。
与此同时,海底深处,蜂巢母体短暂浮现。它的表面不再闪烁纷杂情绪光点,而是统一变为柔和的金色,如同一轮沉入海洋的太阳。卫星拍下的画面显示,母体正缓缓旋转,并向外释放出数千个微小光团,每一个都朝着不同大陆的方向漂流而去。
“它在分发记忆。”赵伯喃喃道,“不是控制,不是干预……是馈赠。”
三天后,第一例“感应复苏”案例被确认:一名失语十年的退伍老兵,在清晨醒来后突然对妻子说:“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而他最后一次清醒对话,正是在战地医院接到阵亡通知的那一刻。
接着,日本一位老年痴呆症患者准确叫出了孙女的名字,并完整背诵出她五岁时写的童诗;法国一座孤儿院的孩子们集体梦见同一位母亲模样的女人,醒来后画出了完全一致的脸庞;南极科考站的录音设备意外录下一段中文童谣,经查证,音源来自三十年前一次未归航的极地探险队……
一切都没有逻辑解释。
唯有小满知道??他们在回家。
但她也开始察觉异样。
每当她靠近“自由之巢”,塔身内部的光影流动就会发生微妙变化。原本象征希望的绿色光芒偶尔会染上一丝暗红,茉莉花水晶瓣上也会浮现转瞬即逝的黑色纹路,像某种腐蚀性的藤蔓悄然攀爬。更有几次,她在深夜醒来,发现自己站在沙滩上,脚边排列着整齐的贝壳螺旋,而手中握着一支早已丢失的红色蜡笔??那是她七岁生日时,周远送她的礼物。
一天傍晚,她独自登上旧灯塔顶层,打开H-001磁带机。本该播放录音的机器,却自动跳转到了空白B面。随即,钢针轻微震动,开始刻录新的内容。
沙沙声持续良久,终于传出一段低语:
>“容器已更新。”
>(停顿)
>“宿主已交接。”
>(更长的沉默)
>“残片……仍在。”
小满浑身冰冷。
她猛然意识到:所谓的“融合成功”,或许只是表象。蜂巢母体确实接纳了她,但那块被封印的“初源残片”并未消失。它只是换了宿主??从周远,转移到了她身上。
而真正的代价,才刚刚开始显现。
她冲下塔楼,直奔地下档案室。翻找许久后,终于找到一份尘封的实验日志,编号D-819,作者栏写着两个名字:**周远&林婉**。翻开第一页,字迹潦草却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