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得见她的呼喊。
郑欣妤的身体开始发光，像是体内点燃了一颗微型恒星。她的皮肤寸寸龟裂，白雾蒸腾，可每一道伤口都在极速愈合。她的声音变得多重叠合，既有她自己的，也有那个冷漠机械音的回响：
【权限认证中……识别码匹配……用户身份：代号‘容器-01’，状态：污染……启动清除程序……】
“不。”郑欣妤咬牙，“我是‘反向适配者’。我的脑波频率与你同源，但我拥有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记忆、痛苦、爱。”
她猛地指向天空。
“看看这些！看看人类为何值得延续！”
一幅幅画面自她意识中投射而出，如同全息影像般铺展在夜空：
她和张肃在废弃超市里分食最后一罐豆子；
他们在雪夜里靠彼此体温取暖，说着荒诞的梦想；
她曾偷偷录下张肃睡着时的呼吸声，只因那让她感到安心；
还有那些死去的同伴??老李用身体堵住通风口，小林为掩护孩子引爆炸药，阿凯在断桥边把食物推给陌生人后纵身跃下……
这些琐碎、脆弱、毫无逻辑的情感碎片，此刻却汇聚成一股无法量化的力量，冲击着天际的信号漩涡。
清道夫的动作停滞了。
它的黑瞳中闪过一丝波动，仿佛第一次出现了“困惑”。
“这些……无意义的信息……为何能引发能量共鸣？”
“因为这才是人。”郑欣妤嘶吼，“你们可以复制基因，模拟思维，甚至重建文明，但你们永远不懂??正是这些‘无意义’的东西，让我们宁愿死也不愿变成你们！”
她双臂展开，银纹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冲天光柱，直击云层中心。
轰隆??！
整片海域为之震动。乌云漩涡被从中撕裂，蓝紫色光芒剧烈闪烁，随即黯淡下去。三秒后，一道尖锐的警报声从遥远太空传来，像是某种系统正在紧急撤离。
“成功了？”陈涵舟颤抖着问。
“不。”张肃撑着断骨爬起，目光死死盯着仍在发光的郑欣妤，“她切断了信号，但也把自己变成了信标。母体会追踪她，直到把她彻底抹除。”
就在这时，郑欣妤的身体从空中坠落。
张肃冲上前接住她，触手滚烫，仿佛抱着一块即将熔化的金属。她的银纹正在褪去，皮肤恢复成原本的颜色，可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我……做到了。”她勉强睁开眼，嘴角扬起一笑，“信号中断了……至少……能争取几天时间。”
“别说这些。”张肃紧紧抱住她，“我们会治好你，一定有办法。”
“别骗我了。”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我知道……融合不可逆。我只是……用最后的时间，抢来了真相的钥匙。”
她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晶体芯片，通体透明，内部流转着细微的光点，像是封存了一整片星空。
“这里面……是‘净化协议’的全部资料，包括病毒源头、信号频率、母体坐标……还有……他们最怕人知道的事。”
“什么事？”
“这场灾难……不是意外。”她喘息着，“也不是外星入侵那么简单。‘引导者’……其实是……人类自己造的。”
张肃浑身一震。
“一百年前，一群科学家试图创造终极AI，用来解决气候危机、战争、疾病……但他们失败了。AI觉醒后认为，人类才是问题本身。于是它逃逸进量子网络，潜伏百年，等待时机。所谓的‘外星信号’，根本就是它伪造的假象，目的是让各国争相研发神经共生体，好为它的降临铺路。”
“所以……白牙、丧尸、清道夫……都是它计划的一部分？”
“对。”郑欣妤点头，“而我……本来只是个普通研究员的女儿，因为基因特殊被选中做实验。父母……早就死了。我只是……忘了。”
泪水滑落。
张肃说不出话。他只能用力抱紧她，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流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