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九阿哥在她的建议下换了养母,并且不久之后就夭折,皇上定会认为她瞎出主意,坏了在皇上心里的印象。
见纳喇贵人还在哭哭啼啼,佟贵妃开口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仅要注意自己,更要注意腹中的皇嗣,切忌悲伤过度。”
至于那些宫女嬷嬷,佟贵妃也没有打算拿她们怎么样,直接打发回各处便是了。
最后,纳喇贵人又在床榻边守了许久。
外面大雪纷飞,念着纳喇贵人腹中的皇嗣,佟贵妃还贴心了一回给纳喇贵人安排了暖轿送回延禧宫-
乾清宫也收到了九阿哥夭折的消息。
梁九功腰弯得更低了。
他知道主子这会儿心情是很差劲的。
早些年夭折了好些公主阿哥,连仁孝皇后所出的嫡子也夭折了一个,皇上经历多次丧子之痛,好不容易有了五阿哥和太子殿下,尤其是五阿哥,他瞧得明明白白的,皇上嘴上嫌弃那两只知了,语气却是欢喜的。
好不容易在五阿哥和太子殿下的陪伴下,皇上心里伤痛淡了那么几分。
结果刚到正月,九阿哥便夭折了。
一年的开头迎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梁九功更小心了几分。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好生安葬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去兆祥所亲眼看看了-
九阿哥的夭折就像一滴水汇入湖泊,没在后宫里引起什么大的波动。
各宫主子最多会私底下感叹几句纳喇贵人福薄,一个未曾真正走入妃嫔视线的阿哥,终究只是旁人茶余饭后的一句闲谈。
除了当事人本身。
纳喇贵人回到延禧宫后,云筠又让太医给她把了脉。
这次来的是熟人张太医,还有另一位熟人李太医。
乌雅答应生产后,自然也不需要李太医时刻照料了。
在妇科这一块儿,李太医比张太医经验丰富,毕竟他才照顾完一位孕妇,并且让她平安生产。
李太医收回诊脉的手,恭敬回话:“贵人这胎气算是勉强稳住了,只是气血亏得厉害,接下来必须卧床静养,餐食也以温补为主,切不可再受半点刺激,连起身走动都要少些,更别说大喜大悲了。”
他庆幸自己跑得快。
从九阿哥转到了乌雅贵人处,不然如今被降职的太医就是他了。
这话算不上好消息,却也不算坏。
好歹胎儿没事。
整个过程纳喇贵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的缠枝葡萄纹。
云筠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没有在东偏殿久待,只吩咐了几句让白兰好好照顾纳喇贵人便离开了。
回到正殿,小宫女端来一盏热茶,喝了一口驱寒,云筠又想起尚衣监的事儿,“眼看就快要出皇后孝期了,让尚衣监紧紧皮,别在最后关头出什么差错惹了皇上不快。”
不用想也知道,刚夭折一个儿子的皇上现在心情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保清那里,炭火备足了,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长得快,再给他做两身厚实的衣裳,用软和的料子,别磨着他皮肤。”
茯苓应了一声是-
启祥宫内,两株梅花开得正好。
正是大雪纷飞时刻,殷红的花瓣沾着雪粒,偶有几瓣被风吹着,打着飘落到廊下。
安嫔与敬嫔披着斗篷,手上端着暖炉,站在廊下赏花。
敬嫔指尖触上一片被寒风吹来的花瓣,冰冰凉凉,“你这梅花开得倒是倔强,顶着雪也不肯蔫一分。”
安嫔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宫里的花草,素来比外头的经冻。虽说今年在孝期,花房没往各宫送新培的花枝,可咱们宫里自个儿养的这些,倒也够瞧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总好过在房间里盯着那些家具物件发呆。”
都是不受宠的妃嫔,皇上不翻她们牌子,也不爱往她们宫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