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更想给额娘送老虎的,可惜老虎皮子有损不够完美,只能拆成小块拿来制成坐垫或是荷包了。
不过这匹狼王也不差。
看着壮实,爪子也强壮,一看就是上好的猎物-
夏季的阳光透过菱花窗洒在紫檀木八仙桌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云朵和巴图鲁这个天气也不爱动弹,趴在冰鉴旁睡得正香。
“额娘您瞧!”保清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身后两个小太监穿着青色纱袍,满头大汗,细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却还得费力地抬着个盖着红布的大件,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
保清大步迈入次间,他身上裹着围猎归来的风尘气,脖子和脸被晒得黢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云筠见他晒成这样便知道这一个月受了不少苦,下意识先心疼起来,连忙让宫女给他上茶,“快坐坐,喝完绿豆汤消消暑气,瞧你这脸晒的,肯定在围场没少遭罪。”
然后下一秒她就心疼不起来了。
两个穿着青色纱袍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某个大件东西稳稳当当地搁在了明间最中央。
大福晋本来也是满脸心疼,现在却感觉有些不妙,她是记得自家爷临走前的豪言壮语的。
看着自家儿子灿烂得露出白牙的笑容,还有被红布盖着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云筠心里带着微弱的希望,“这是?”
保清已经溜达到了明间,“这是儿臣给额娘的礼物,请额娘来掀开。”
云筠由衷希望这不是惊吓。
看着自己儿子期待的眼神,她压下心底的顾虑,慢步走到明间。
轻轻掀开红布。
云筠:!
一只狼王标本栩栩如生地立在红布底下,皮毛是深灰掺着墨黑的色泽,在内务府的炮制下饱满又有光泽,它的后腿深深弯曲,眼神专注,嘴唇向后拉扯露出犬齿,整个身体像一支即将离弦的箭——明显的狩猎姿态。
保清在一旁叽里呱啦地解说。
“这是儿臣在西南坡亲手射中的,当时它领着三只狼围着鹿群,儿臣足足追了有三里地才一箭射中它的咽喉。”
大福晋捏着帕子站在云筠身侧,大气都不敢喘。
这只标本做的实在生动,保清选择掀红布的位置非常不好,正好和狼头面对面,野性的震慑扑面而来,她瞧见额娘嘴唇慢慢拉平成一条线。
“额娘您再看这狼王的爪子,”保清依旧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察觉到殿内微妙的气氛,“尖锐如勾,一看就是捕猎的一把好手。不过说到捕猎,儿臣猎的那只老虎更为厉害,可惜皮毛不完整有些残缺,不然儿臣就给您送一只硝好的猛虎了。”
说到这里,保清还是有些可惜。
送狼哪里比得上送老虎呢。
心脏骤停了一秒的云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保清啊,额娘知道你围猎辛苦了一个月,你惦记着额娘,额娘自然是欢喜的。”
“不过,”云筠咬牙切齿,“额娘不是在你临走前说了吗,给额娘带些能做手笼子的银狐皮就行,你怎么还给额娘送了只狼呢?”
不能冤枉孩子,万一是别人出了什么馊主意,或者怂恿呢。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孩子就是这么脑袋缺根筋。
保清虽然有些性子直,但凭着和额娘多年的相处经验,他还是下意识道:“皇阿玛也同意了的,还说让额娘开心开心。”
云筠一脸怀疑。
皇上虽然偶尔不做人吧,但对后宫妃嫔其实挺好的,记得住她们的生辰,也不吝啬甜言蜜语哄开心,出手也大方,虽然心尖尖上沾满了人,但颇有风流浪子之态,怎么可能给后妃送标本?
送妃嫔儿子猎的狼皮虎皮还有一点可能,送猎物尸体?
他不至于这么没情商。
倒是这种事一看就是自己儿子能干出来的。
想起刚才和狼眼睛面对面时的惊悚,云筠气得不轻,顺手拿起插在落地瓷盆里的鸡毛掸子,往保清腿上招呼。
保清被打得直跳脚,围着自家福晋来了一个秦王绕柱走,还委屈地嚷嚷,“儿臣给您送礼物,您怎么还打人呢!”
云朵和巴图鲁也被这动静吵醒,一左一右结着伴出来看。
然后又是一阵猫飞狗跳。
大福晋如今怀着身孕,云筠不好碰着她,只能威胁保清:“躲在自己福晋身后算什么巴图鲁,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