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的捕快重重往外跑,看热闹的百姓小声又热切地讨论着听到的内容,尽管离得远,听到的话不连贯,可什么“孤女”“开闸放水”“淹”之类的话听得就清楚了。
仅凭这几个词,就能迅速找到关联。
怪只怪林家在百姓心里没个好名声,所以是一面倒的谴责。而林家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根本没派人到这人群里来,毕竟他们都在想办法往上走动。
没一会儿,林夫人和秋生从侧堂被请了进来,女子生得唇红齿白且珠圆玉润,她清唤了声:“夫君。”
仅仅两个字就生出一股不可抵挡的魅力。
看到这样的女子,沈知意完全明白了林有财这看着精明的人为何会养出那般蠢笨的儿子。
似是察觉到沈知意的视线,林福生马上挡住自家娘亲,不知小声在和她嘟囔什么,随即那女子看来的目光也变得极度不友善。
与此同时,村长也往前走了半步,将那道无形的震慑视线挡在身前。
短暂交锋后,陆镜白拍响惊堂木,问道:“堂下来者可是林夫人和秋生?”
双方跪在前列,确定了身份。
“昨晚丑时,你们人都在哪?”陆镜白问道。
而那秋生听到这话,焦急回禀:“小的昨天一入夜就在小公子屋内伺候,小公子喊着腿疼,小的便一直在给小公子按腿,直到丑时小公子才歇下。小的就在外间守夜,能为小公子作证。”
“我、民妇能为夫君作证。”林夫人轻声细语道。
林有财听得直点头,注意到上方神色如常,温和道:“不知县令大人可还我林家清白?”
“既然听取了林家的人证之言,那本官就要确定一件事。”陆镜白态度郑重地看向林夫人和秋生那边,“按照律法四百零七条,若是作伪证是要同罚的。”
“大、大人什么叫同罚?”秋生怯生生问道。
“如果经调查发现,实情与你所说不同,便是作伪证。”陆镜白直言道,“届时因案件大小来衡量所何等惩处,而你也当同罪。”
“此事你们可听明白了?”陆镜白轻扫过淡定的林夫人和略颤抖的秋生,谁心中有鬼简直一目了然。
“听清楚了。”林夫人温声细语道。
“大人,小的……”秋生想要说什么,就听身边的林夫人极轻地说道:“你想想你那瘸腿的老娘。”
是谁的善心,能让那样的人还留在府里做事?
未尽的话音已然落在秋生的心头,他只能回道:“小的清楚了。”
既然给过机会,对方却执迷不悟,陆镜白也不再留所谓的情面,朝外喊道:“有请物证。”
“威——武——”两边的差役有节奏地喊道。
林有财装作好奇地看向侧屋的方向,目光里深藏着那抹狠厉之气,惊得华锦布庄的掌柜一哆嗦,赶紧自欺欺人地面向上位。
“堂下何人。”陆镜白沉声问道。
“小民是华锦布庄掌柜梁田,拜见知县大人。”梁田恭敬行礼道,心想就算林老爷那边再瞪自己,那也没有县令大人大啊!
“那托盘上的布条,你可认得?”陆镜白问道。
梁田朝托盘里扫一眼那看了无数遍的碎布条,回禀道:“回大人,这布料是我们布庄特意从府城运来的云锦,夏日穿着最为凉爽,稍微一抖都能感到如云般轻柔。”
说话间,他拿着那碎布抖了抖,之前为了辨认,特意洗净了再呈上,此时连上面的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又道:“这款靛青的云锦,也只有林家小公子买过。”
“你胡说八道”林福生朗声大喊,仿佛认准只要声音够大就能盖过前面的话音。
“肃静!”陆镜白冷声道,惊堂木再次敲响,朝站位首位的班头说道:“林福生三番两次藐视堂审,拉下去打三大板。”
“不可啊!”
“我儿……”
林有财和林夫人的话音撞在一起,陆镜白面无表情看过去,问道:“怎么,林老爷和林夫人也要藐视堂审吗?”
这话顿时让他们无言以对,只能默契闭嘴,而林有财却是偷偷在和那边一直沉默的陈采官使眼色。
几乎在下一刻,陈采官的转向微微有所偏移,正好避开林有财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