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沉默不语,夹了筷子肉放进沈博安的碗里,淡淡道:“沈大总督,我看这肉,还是你自己吃吧。”
沈博安已经吃得够多,但平南王给他的那就是赏赐,吃不下也得吃。
他苦不堪言,勉强吃了几口,试探道:“殿下,公主殿下今年才十七岁,就算去了两年北疆立了军功,但这军功不明不白,挂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头,陛下也不好明着赏赐。何况就算公主殿下再聪明,也只是个女子……”
平南王语气不喜不怒,道:“沈大人这么聪明,怎么不把自己也端进苍界山让人供奉着?”
沈博安不以为意道:“百姓无知,受了那妖道国师蛊惑。如今国师一死,只要将公主殿下困在宫里,臣以为,掀不起什么风浪。”
平南王不置可否,又夹了一碗肉放在沈博安面前,沈博安连忙闭嘴,不敢再说。
外头果然飘起小雪来,周澈随身披着的大氅留在了莲花楼里,雪落在身上沁着骨子冷。
霍璋便随手解了自己的捧给周澈,说道:“五殿下若不嫌弃,就用臣这件御寒吧。”
他这么说,周澈不好推辞,微笑道:“多谢霍将军。”
霍璋浑不在意,他穿得少,在雪地里却浑不觉得冷,对周昭道:“殿下方才席间不该说那样的话。”
周昭道:“将军也不该为我向大哥承诺不回盛都,亦不该为五哥驳了沈总督一番‘好意’。”
霍璋爽朗一笑,道:“殿下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说罢,他长腿一跨纵身上马,一看便知是在疆场上滚了多少年的功夫。
见他英姿勃发,周澈拢着暖炉不无羡慕道:“有机会,我也想去北疆看看。”
霍璋笑说:“五殿下若来,臣一定带殿下去看看北疆的雪山。”
他策马离开,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周澈收回目光,接着刚才霍璋的话说:“小昭,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周昭知道周澈是在说她席间几次三番“出言不逊”,她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可任凭再懂,少年心气在那儿摆着,让她学会圆滑还为时尚早。
“……五哥,”周昭看了眼这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好奇道,“你是怎么忍住不骂沈博安的。”
周澈笑得眉眼弯弯,什么话都没说,摸了摸周昭的头。
周昭突然哎呀一声,周澈问道:“怎么了?”
周昭懊恼道:“裴砚还没见过霍将军,我说好带他见见的。”她四下张望,流筝道:“公主,裴砚跟小喜前面牵马车去了,你瞧,那不就来了?”
周澈看了眼远远走来的裴砚,笑道:“你倒是对这少年上心。”
二人说着话,折杞也从莲花楼里出来。
他身边并未跟着随从,周昭见他孤零零一人,不禁怜惜道:“折杞,你怎么一个人?”
折杞今年还不满十六,一脸稚气未脱,甜甜笑道:“昭姐姐,我一个人惯了。”
折杞越是这么说,周昭越心疼他年少孤苦,便让折杞跟他们同坐一辆马车回宫。折杞略微惶恐,特别是坐在周澈身边时犹显不安,周昭笑说:“你不必怕五哥。”
折杞才敢抬头看了周澈一眼,周澈亦微微一笑,道:“我们在母后宫里见过的。”
折杞方道:“是了,我听皇娘娘说五殿下不常出来走动,我早该去殿下宫里拜访。”
周昭问道:“折杞,你今日怎么来了?”
她这话问完才觉得不妥,难道沈博安能宴请他们,就不能请折杞吗?
折杞勉强笑道:“我也没想到沈总督会请我来,也许是皇娘娘前几日说了嘴让我日后去禁军当差,沈总督才记起我吧。”
宫里尽是拜高踩低之流,以折杞如今不尴不尬的身份,若没有皇后经常扶持,兴许压根没人想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