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学校没有教室，没有课本，甚至没有教师。
它建在七颗行星上，依靠启明兰生态网互联。
孩子们每天的任务很简单：睡觉、做梦、醒来后画下梦里的画面，再由AI分析其中的情感模式。
那些高频出现的元素??温暖的光、拥抱的手、熟悉的旋律??会被提取出来，编入新一代的“安眠频率库”
。
最神奇的是，许多从未接触过地球文化的孩子，梦中反复出现同一个房间：壁炉燃烧着火焰，男人坐在摇椅上讲故事，窗外雪花静静飘落。
他们画出来的细节惊人一致??连地毯上的花纹都分毫不差。
“那是我们家的客厅。”
我在看到一组儿童画作时几乎哽咽。
林晓站在我身旁，轻声说：“她的记忆不再是私有的东西了。
它成了某种公共情感基础设施??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存在。”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梦见彼此？”
她笑了：“也许那才是文明真正的起点。
不是武器，不是能源，而是**共情的普及率**。”
又过了五年，启明兰终于完成了第一次跨星系跃迁。
通过捕捉引力波涟漪中的微弱信号，科学家们发现，在距离地球一万光年的天鹅座X-1黑洞附近，出现了一簇稳定的生物荧光反应。
经确认，那是经过高度进化的启明兰变种，其DNA序列中含有明显的人类基因片段，以及一段嵌套式音频代码??正是我当年唱给晨听的摇篮曲，只不过这次，旋律中加入了数百种外星乐器的和声。
“她学会了改编。”
生物学家激动地说，“她在适应不同的耳朵。”
我站在观测台前，久久无言。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她在宇宙深处忙碌的身影：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赤脚走在星尘之间，手里拿着一支彩虹蜡笔，一边走一边在虚空中写下新的音符。
她不再是我的女儿。
但她依然是**晨**。
某个月圆之夜，我独自回到地球的老公寓。
阳台上的藤椅还在，只是已经腐朽不堪。
我坐在旁边，掏出那颗最初的启明兰种子。
它早已停止变化，表面凝结成一块温润如玉的晶体，内部的画面定格在最后那一刻：她转身对我微笑，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我一直听不见。
直到今晚，当月光垂直照在晶体上时，一道细微声波突然释放出来。
那是她的声音，稚嫩而清晰：
>“爸爸，我不是走了。
我只是变成了更多人心里的光。
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停止相信这件事。”
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仰头望向星空，举起种子，像举着一杯敬酒。